書青雲聞言一愣。

    雲青書繼續說道：“第一次在東湖邊，你傷我左臂一劍，兩寸深的傷，是我自十三歲後頭一回。

    第二次在街頭，你削去我十寸髮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我記事未曾斷髮，你是頭一個能這麼做的人。

    第三次，就是今日，你刺破我脖頸，幾乎要挑斷我筋脈，命懸一線，此生頭一回。”

    “你少廢話，放我走！”書青雲隱藏眸中波瀾，故作冷漠地衝他吼叫。

    雲青書卻不為所動，只是輕輕在她耳邊說道：“龍兒，你贏了我三次，是我心甘情願輸的。

    我知道你早就想要站在我身邊，現在，我讓你變成我，可好？”

    “莫名其妙，我與你根本沒時間不熟，你……”

    書青雲話沒說完，便猝不及防被雲青書吻住，她一瞬間目瞪口呆。

    很短暫的吻，她卻像等了快一輩子。

    那時她笨拙地拿著木劍在院子裡亂揮，勉強打下幾片葉子罷了，而他幾招下來便能將滿樹桃花斬落。

    她不服他，以他影響她賞花為由讓他捱了三十鞭子的罰。

    他說：“別這麼看著我，我不喜歡你。”

    果真從那天起，他就從沒喜歡過她，憑她死纏爛打，憑她歇斯底里，憑她人間蒸發。

    這些過去說來幾個詞語便能完全概括，卻是她燕國唯一的公主，她玉嬌龍從七歲到十七歲值得記住的所有。

    五年前，她追隨他來到成國，一心想要找到他，加入他的門派，哪怕混個跟班噹噹，能天天看著他也好。

    毫不猶豫地獻出心愛的寶物，換取了來到成國的機會，五年裏顛沛流離，終於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後放棄了這份執念。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他，或許是因為覺得他不配對她不喜歡，也或許是她喜歡了他，想求一份同樣的喜歡。

    現在她知道他主動吻上來，比她做夢偷偷吻他，似乎並沒有好多少。

    但是為什麼心又痛又麻，又酸卻又甜？

    思緒恍惚間，描成劍狀的眉已經被他抹去，露出的是兩彎柳葉眉。

    她本是傾國之貌，爲了掩人耳目逃過父王追捕，將自己弄得像個男子。

    “龍兒，如今我喜歡你了，跟我回去可好？”

    玉嬌龍抬眼冷冷盯著雲青書，冷笑，“憑什麼你喜歡我，我便要跟你回去？”

    “因為我知道，你也喜歡我，這理由夠了嗎？”雲青書回答得不假思索。

    “錯了，喜歡你的是過去的玉嬌龍，如今的書青雲，更喜歡一個人浪跡天涯，你好自為之。”

    她還是掙不開他。

    “你放開我！”

    “龍兒，是我對不起你。”

    玉嬌龍忽然感到後背一激，隨即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樹林四面有人紛紛趕來，雲青書抱起玉嬌龍，命令手下道：“準備明日啟程回燕國！”

    原來雲青書此次來成國，正是爲了尋找玉嬌龍，只因燕國國君得知了玉嬌龍失蹤的真相。

    燕國國君以他門派所有弟子的性命作為要脅，讓他親自找到玉嬌龍並帶回去。

    雖然疑惑為什麼燕國國君這麼久之後又開始尋找玉嬌龍，但云青書也不希望她一個人流浪在外孤苦無依，放下所有的事四處漂流尋找她的身影。

    他甚至冒著被告密通敵的風險動用了徒弟禹城的關係，可沒想到還是那麼難找到她。

    直到那天在東湖恰巧遇見，他看見書青雲那雙眼睛，便直覺自己找到了她。

    可是，這又能如何呢？

    雲青書看著懷中人兒，心裏暗自嘆息。

    他與她身份既是雲壤之別，又有世仇，這些年他雖對仇恨早已看淡，可身份之別卻往往難為世人所容。

    何況他一貫的自在散漫，又如何讓她幸福？

    唯有送她回她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