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絡令妃和禹城沒有暈倒的話，那麼其他人……

    柳鶯想到這，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發現除去禹城和絡令妃，並沒有其他的人出來。

    “別看了，只有我和禹城。”絡令妃知道柳鶯在想什麼，索性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與你素來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柳鶯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她指著禹城，臉上寫滿了憤恨，“就是這個人，當年，就是禹城去平定流寇，我爹就被當地的知府推出來當了替罪羊，我們不過是無家可歸的人，從未乾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可為何，上天要這般對我們？”

    柳鶯不甘心，雖然是山匪，可他們不僅不會搶劫錢財，還會時不時地救濟窮苦百姓。

    那時的柳鶯很是奇怪，她不明白柳父為何要這麼做，柳父摸著她的頭，和當時還很小的柳鶯解釋道：“這世間，本就有許多的醜惡和黑暗，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給那些窮苦的百姓們，一點活下去的動力。”

    所以柳鶯從小耳濡目染，習得一身武藝，卻從不殺生，即使是遇到了那窮兇極惡之人，在教訓過後，也會放那人離開，為的就是不違背柳父的意願。

    可是到頭來，這般良善的柳父被活生生逼死，柳鶯也是從那一刻起，決心報復禹城，報復和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

    只是當年的知府和經案人員不知為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柳鶯怎麼找，都找不到。

    這次聽說朝廷來賑災，柳鶯便想著碰碰運氣，或許能夠遇到禹城。

    好在柳鶯的運氣不錯，不過柳鶯卻被王二牛所吸引，心裏的想法漸漸開始動搖，不知該怎麼辦。

    王二牛與這些人的關係極好，對禹城也很是效忠，若是被王二牛知道她是來禹城的，王二牛一定會對她很失望。

    猶豫之下，柳鶯一直都沒有向守候在暗處的兄弟們發出訊號。

    可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幕，讓柳鶯忽然下定了決心，即便是王二牛恨她，怨她，她也要將王二牛留在身邊，這是她唯一動心的心，她不能夠再失去任何人。

    總算是等到柳鶯動手訊號的山匪們第一時間就將那烈性蒙汗*交給了柳鶯，約定好今晚動手。

    禹城仔細地回憶了一番，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當時他只是掛名之人，真正動手的人，卻是皇帝派來的龔尚書。

    “你有親自看到過我對你爹動手嗎？”禹城知曉柳鶯多半是搞錯了復仇物件，他看著那些將他團團包圍起來的山匪，臉上並未有任何的害怕之色。

    “什麼？”柳鶯沒想到禹城會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沒有，但我聽別人說，你纔是真正審問案件的人。”

    禹城聽罷，漫不經心地一笑，絡令妃卻是想到了什麼，她問道：“你爹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柳鶯提起柳父的慘死，神情痛苦，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是前年的臘月，那天下著大雪，我和寧大哥躲在人群中，親眼看著……看著……”

    柳鶯實在是說不下去，那個大漢，也就是柳鶯口中所說的寧元連忙走到柳鶯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沒事了，鶯兒，咱們很快就能為寨主報仇了，今天就是他們的死期！”

    禹城卻是搖了搖頭，“你們只知道我是被派來平定叛亂的，但是，你們又沒有見過我真的出現在這兒，前年的臘月，我被太上皇藉口扣留在京城，不準出京城半步，那麼這樣的情況下，我是怎麼能夠做到不遠千里，只為去殺你爹呢？”

    “你說什麼！”柳鶯沒想到事情變化得會如此之快，難不成，是她真的找錯了人？

    寧遠仔細地觀察著禹城，發現禹城並未有任何的心虛之色，一時間心裏也打起了鼓。

    絡令妃見狀，就知道柳鶯是恨錯了人，禹城雖然之前有時候是不近人情，但也是能夠分辨好壞的，如果真如柳鶯所說的那樣，柳父這樣的人，禹城是不會動手的。

    事到如今，真相也就只有一個了。

    柳鶯恍然大悟，她想起了同樣在辦案行列的龔尚書，只是因為禹城是當朝太子，正好蓋過了龔尚書的名頭，這麼一來，即便是龔尚書做出了什麼，人們也只會認為是禹城委派龔尚書去做的。

    “是龔尚書在陷害於我，他想要禍水東引。”禹城見柳鶯的神色平靜了下來，便知道她是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隱情。

    龔尚書當時雖然還未與皇帝聯手，但那樣一個趨利避害的人，自然是想要在撈得好處的同時，還能夠保全自身。

    禹城看似受皇帝信任，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來皇帝對於禹城的防備。

    這樣的人，恰好就是龔尚書最好的人選。

    “至於你為什麼找不到那些人了，那也很簡單，他們是龔尚書的同夥，禹城在登基的那天，就把人給盡數抄家流放，想來這會多半是在什麼苦寒之地吧。”絡令妃聳了聳肩，這冤有頭債有主，沒想到龔尚書死了這麼久，還是個禍害。

    柳鶯聽罷，沉默地低下了頭，那些山匪也在絡令妃和禹城說話的時候從房間裡退了出來，聽完這些話，才知道這麼多年，是恨錯了人。

    而間接幫他們懲處真兇的人，正是他們處心積慮想要殺的人。

    柳鶯自嘲地搖了搖頭，手中的刀也無力地丟到了地上。

    “抱歉。”柳鶯抬起頭，向着絡令妃和禹城真誠地說道：“是我聽信了一面之詞，實在是對不住，既然是我先算計你們在先，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寧元連忙站到柳鶯面前，擋住了柳鶯，擲地有聲地說道：“不！都是我的錯，你們有什麼，就衝我來，小姐還是個弱女子，我不能讓你們傷害她。”

    絡令妃看著這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饒有興趣地挑眉。

    禹城並不打算將這些人怎麼樣，說到底，不過是一時糊塗。

    不過，禹城也不想再讓柳鶯繼續待在這裏，“你們這便離開吧，永遠不要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