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受阻
“陛下,絡氏之女不應為皇后之尊,這自古以來,皇后便是天下女子的表率,那絡令妃只是商戶之女,家族又全無幾分的底蘊可言,做皇后,卻是萬萬不夠格的。”說這話是一貫就很迂腐的御史大人,先前他就因為太上皇吃丹藥之事進諫過。
禹城的臉沉了下去,但還是替絡令妃辯解道:“朕心悅絡氏女,況且,這是父皇所下之賜婚聖旨,朕必當是要執行,再者,這後位也並非是要出身名門世家纔可擔任。”
御史卻是搖了搖頭,不顧禹城難看的臉色,繼續辯駁道:“非也非也,之前,那旨意究竟是如何,在場的諸位大臣和陛下心裏都是一清二楚,這絡氏女為妃尚可,為後的話,怕是會禍亂江山與社稷。”
這話便說得有些重了,那自古以來,只有那心術不正之人,纔會擾亂君王朝綱,這不是在暗示絡令妃以後便會是那禍國妖妃嗎?
丞相站了出來,與御史面對面而站,“御史大人,你這話可是大錯特錯,自古百姓與君王便是一體,又怎可因區區門第,而看不起別人呢?難不成,御史大人是覺得太上皇的旨意,陛下的選擇,是錯誤的嗎?”
御史一向就是剛直不阿,倒也不怕得罪人,之前的事情,明眼人都是一清二楚,只是那時情況危急,再加上當時的禹城是太子,就算是立了絡令妃為太子妃,也可以迎娶別地女子與絡令妃平起平坐。
這並不是沒有過所謂的正妻在夫君登基後,變成貴妃的先例,所以即便是御史之前心裏有所異議,也因為這個緣故,沒有表現出來。
只需要禹城再另立一位高門貴女,足以擔當皇后尊位的女子來為後,那即便是有了絡令妃這樣一個小插曲,也是無傷大雅的、
可是現如今禹城說要立絡令妃為後,這便是明擺着要把絡令妃推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後位只有一人可坐,這樣一來,豈不是枉顧了祖宗禮法不成?
御史又想到龔尚書給他留下的那封信,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讓禹城立絡令妃為後,那樣的女子,興許早已不是清白之身,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配做後宮眾人的表率。
“陛下,老臣勸陛下三思,否則,老臣也只能冒死進諫,將這背後的事情,都給抖落出來!”御史直接開口逼問禹城,他的神情篤定,絲毫不畏懼禹城會因此震怒。
即便是禹城大發雷霆,在禹城知道這個訊息之後,他也一定會三思而後行。
御史的話引起眾人的猜測,什麼叫背後的事情,難不成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禹城瞧出了御史身上的不對勁,他不像是在故意詐禹城的模樣,倒像是真的知道什麼事情一般。
若是尋常的門第之見,方纔御史已經說過,也斷不會再這般遮遮掩掩。
難道是其它什麼不能在朝會上說出來的事情?
禹城的心思在片刻間,就經歷了無數的變化,丞相見狀,出來打圓場道:“這立後不是小事,等改天再議,改天再議,這陛下登基是喜事,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僵,你說是吧,御史大人?”
御史見丞相給了他臺階,他也順勢應道:“丞相大人所言極是,只看陛下是如何看待這件事了。”
禹城蹙眉沉思,黑眸定定地看著御史,眸中的情緒複雜,“那便依御史和丞相所言,容後再議。”
御史見禹城做出讓步,這才滿意地退回了原位,丞相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御史,揣度著禹城的心思。
待到朝會散了之後,御史被禹城喚到了御書房,禹城站在窗前,冷聲開口:“說吧,你究竟是手裏握著什麼東西,纔敢說出那樣頂撞朕的話。”
御史撩袍下跪,恭敬地說道:“臣並不是有意要頂撞陛下,而是陛下萬不可娶那般不潔的女子!這會擾亂皇室血脈!”
“哦?”禹城聽到御史說絡令妃不潔,眉頭挑起,“怎麼個不潔法?朕的皇后,朕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
御史聽到禹城一口一個皇后,知道禹城在不看到真憑實據前,是不可能相信他的話的。
御史咬了咬牙,把懷中的那封信拿了出來,遞到了禹城面前,“陛下,這是龔尚書在伏法前命人交給老臣的,您在看完之後就能明白老臣的良苦用心了。”
禹城接過那封信,拆開看完之後,嘴角的笑意不減反增,原來,這就是那個老狐狸當日所說的,給他留下的好禮。
還真是一份讓人難忘的禮物,寫信給御史,這樣就算是他登了基,也會因為這封信而無法給絡令妃一個光明正大的正妻名分,這樣一來,即便是絡令妃對他仍有情,也會生出些許的怨恨來。
那怨恨會伴隨著禹城當皇帝的時間,而漸漸加深,最終成為一道橫跨在禹城和絡令妃之間的,不可跨越的鴻溝。
相愛而無法相知,相守,龔尚書便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禹城抬手,將那信緩慢地撕碎,御史見狀,急忙就要制止,“陛下,這信上所言,老臣派人查過,句句屬實,就算您再怎麼生氣,也不要意氣用事纔是。”
絡令妃離京的事情,只需要有心人去探查便可知曉,再加上絡令妃中間又和李宴在一起待了一年,就算禹城對絡令妃深信不疑,但在那些迂腐的大臣眼中,絡令妃和李宴孤男寡女,這一年的時間,難保不會發生什麼。
有時候,越是未知,難以探查的東西,就越讓人容易去揣測,去好奇。
禹城轉過頭,神情冷峻,薄唇輕啟,“絡令妃是朕帶去邊塞的,只是因為她是女子,多有不便,所以才秘密前去,至於信上所說的,絡令妃與李宴在一起待了一年,也確有此事,不過,御史可知,絡令妃為什麼會在敵營待這麼長時間呢?那叛軍,可不是什麼善類。”
御史的額頭有些冒汗,他擦了擦汗,沒有說話,靜靜地挺直腰跪在地上,等著禹城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