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河邊，看著眼前清澈的河水，月光投下來，顯得是那樣的平靜皎潔，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月芽已經掉到了這裏麵。

    “太子殿下，我們需要馬上撤退回營嗎？”左右上前詢問道。

    “不、只要送蕭先生回去醫治便可，我不回去。”阿辭怔怔地搖頭，在見到月芽之前，他都不會回去。

    “太子殿下，軍營那邊還有很多事務尚未處理。”左右都對他最近的許多反常表現都很是疑惑，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我說不走就是不走！”阿辭回過頭，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頓時周圍的人都沒了聲。

    半晌，他卻忽然站了起來，對自己的親兵命令道，“你們今天就在這河流中打撈，務必給我撈到人。”

    這些親兵之前都曾親眼目睹他和付容與在一起，所以自然知道他要撈的是什麼人，雖然心中都有些犯嘀咕，卻也都照著命令做起來。

    阿辭自己也沿著河水的上游一直向下找去，期盼能見到她的身影，

    但是一行人一直找到了第二天大早，也為見到任何人影，阿辭被手下勸說，到河岸上游等著，其他人則是繼續找人。

    阿辭一夜沒有休息，此時也很是疲憊，但一顆心一直懸著，怎麼也無法睡去。

    “報告！太子殿下，剛剛河中打撈出了一具女屍！”下人的一聲通報，瞬間將他睏意中驚醒。

    “真的嗎？”他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起身跟著下人去檢視。

    打撈上來的，的確是和付容與身形十分相似的一具女屍，不過似乎是在水裏泡的太久，渾身的面板都是發白發脹的狀態。

    她身上穿著的也剛好是和付容與之前穿著的顏色相似的衣服，淡淡的桃色，只是被河水沖刷的有些泛白。

    陽光照下來，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具屍體很多地方已經開始腐爛了，只要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刺鼻而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許多士兵臉上都露出嫌惡的神情，捂著鼻子向後退去，只有阿辭像是什麼都沒感覺到似的，神情恍惚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他細細地打量著屍體上的每一處細節，都和印象裡付容與的外表差不太多，但當他看到她的臉上時，卻皺起了眉。

    這具屍體的臉上有一道從額頭一直蔓延到右邊臉頰的巨大刀傷，本身便已經血肉模糊了，再加上被河水泡的潰爛，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長相。

    “這真的是月芽嗎？”阿辭神情有些恍惚，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女屍的腹部上也有一個傷口，刺穿了整個身體，看上去應該是致命傷，讓他想到之前蕭悅鳴說過的話。

    她被敵軍一劍刺死，現在屍首已經掉進了河裏……

    這和他眼前的情景一模一樣，而且這是他們在這裏打撈了幾乎一天一夜，唯一撈上來的人。

    即使再不敢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具屍體，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保護的那個姑娘。

    不知為何，他本來應該悲痛，此時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眼眶乾澀而刺痛。

    “太子殿下，請節哀……”左右看到他的樣子，都十分擔心，於是上前勸慰道。

    但他們其實並不知道這具女屍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這名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月芽，終究是我害了你。”阿辭跪在屍體旁邊，沉默了很久，才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站起來，開始默默地在附近的一棵樹下掘土，想要為她立一座墳。

    期間有手下想要上前幫忙，都被他默默的拒絕了。

    他細心地清理了女屍身上的汙垢，又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最後將她掩埋起來，用樹枝給她立了一個碑。

    自然，這只是暫時的，等到戰爭結束，他會讓她風光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