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滿肚子的疑問，在鴉青輕輕地關上房門之後，她便忍不住率先開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鴉青聽了她的問題，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神色有些黯然地低著頭，緩緩向前走了幾步。

    此時廂房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的有些出奇，她見著鴉青走到自己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到桌邊坐了下來，才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事，說來可就長了。”鴉青臉上竟是她從未見過的悵然，而且，細細看的話，似乎她早就有些疲憊之色，不似當年凌人的模樣。

    忽然，她又有些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這件事其實還要怪你。”

    被莫名其妙地扣上這麼個帽子，付容與自然有些蒙了，畢竟當年她離開玉仙樓，就沒再聽過那裏的事了。

    可是她依稀記得，自己和阿辭掉入水中之後，便被胡一來等人追了很久，彷彿當時寧王特也在場，不然她也不會把兩人弄混。

    “可以給我講講當年發生了什麼麼？”

    鴉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很輕地搖了一下頭，朱脣輕啟。

    “我只知道你好像是帶走了他們重要的人，胡大人一氣之下遷怒了玉仙樓，樹倒猢猻散。”

    她臉上似乎帶著一些哀傷的味道，她們這些人沒有一個生來就自願成為那種風塵女子，可到底又是待了大半輩子的地方，也算是有個依靠。忽然這麼沒了，還真有些悵然若失。

    聽到這，付容與心中也隱隱的有些愧疚，她當時剛剛穿越過來，也完全沒考慮到這些後果。

    而且，她也沒想到，這胡一來權貴如此之重，竟輕輕鬆鬆就搞垮了一座規模算的上頂尖的青樓。

    “那你們後來……怎麼樣了？”付容與問的小心翼翼。而且她現在只見鴉青一人，卻沒見到另外三個花魁。

    鴉青也看出她神情上的變化，苦笑了一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輕輕飲了一口，神色頹然。

    她倚著椅背，面板在冷光下有些蒼白，玲瓏的身段被凸顯的淋漓盡致。

    而且，似乎比先前更成熟富有氣韻了，依舊是魅惑無比的氣質，卻平添了幾分滄桑。

    “玉仙樓倒了，我們這些人也沒有錢財贖身，結果只好被拉到這西北苦寒之地，充為軍妓……”

    付容與心中咯噔一下，她待在軍營也有段時間了，是見識過這些陋習的。

    這些個士兵個個年輕力壯、氣血旺盛，可平日裏根本見不到什麼女人，無處宣洩，很多平日都有些躁動。

    而且他們平日裏隨時都要面臨生死危機，也不乏有人存在著今宵有酒今宵醉的心理，想死前飽一飽豔福。

    所以才產生了這些所謂的軍妓，有些是軍隊從各個花街柳巷中買來的，還有些乾脆是敵軍的戰俘，專門爲了羞辱對方，也能安撫軍中將士。

    而軍妓和在青樓裡那些安安穩穩接客的還不大一樣，居住、吃穿都相當惡劣，且還要隨時迎接軍營那些獸性大發計程車兵，又不能拒絕。

    最令她心頭膽寒的是，這種落後的風俗，在千年後的近現代戰爭中依然存在。

    或許是見著了她眼中的膽怯，鴉青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害怕了？你好奇她們三個在哪吧？我和硃紅倒是跑出來了，也也只能繼續這種營生。黛紫在那之後很快就被胡大人折磨死了，姚黃……也投井自盡，她可是清倌人啊，忍受不了那些侮辱。”

    “怎麼會這樣……”付容與聽的又是吃驚又是唏噓。

    她從沒想到當年自己離開之後，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四大花魁，竟然都淪落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