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奏摺真相
昨天聽到封常清說起這個奏本時明顯是毫不知情的模樣,甚至還帶有幾分慶幸。她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因為這一個奏本。光憑高將軍的話只怕她也難以逃脫,所以她一直在想其中有可能的所有聯繫,可是卻始終都想不明白。
“你竟知道這件事,我還以為你一直待在上清宮,不知道呢。”林雲清有些驚訝的看著司秋,她是有些意外的。畢竟這件事的話,華世坊這邊她可是下了命令不允許向司秋透露的。也不為別的,只因爲當時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與其讓司秋得到希望之後又破滅,還不如就從不曾有過。
“林姨知道?”林雲清的話引起了司秋的注意,她這樣子似乎是明白其中緣由呢。可是司秋又想不明白了,就連封常清都不知道的事情林雲清怎麼會知道,而且還是這樣的朝中之事。
“是,這件事是許翰林一手策劃。”林雲清思索一會後還是說了出來,此時這一層樓裡只有她和司秋兩個人。她也不怕被別人知道,所以便直接說了出來。
“許翰林?”司秋有些怔愣,眼裏滿是不敢相信。難道這一本將朝廷之中掀起狂風巨浪的奏本竟是那個髮鬚皆白,看著完全無慾無求的老者策劃。如果真得是這樣,司秋真得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只說這許翰林吧,兩人相識也有兩年多了。在司秋這裏,這個年過六十的老頭,不過就是個愛棋成痴,有些小孩子脾氣的老者罷了。
“是,就是那個一直與你做棋友的許翰林。甚至,時至今日。我們連他全名都不曾知道,就在你去往將軍府赴宴的那一天他突然來到了坊裡。手裏還拿著一本看起來很是陳舊的書籍,據他所說。那是一本前朝棋術,裡面有著一局死棋。說看著雖然已經走到了絕路,可是他研究多日卻覺得還有絕處逢生的機會。他自己研究不明白,便來找了你。我雖然將你去了將軍府赴宴的事情直說了,可他卻賴著不走了。說非要等你回來,可沒想到,你沒等來,卻把楊暄等來了。他被困在坊裡,直到第二日聽到了我和韶樂的談話。得知你身體虛弱,估計也猜你是因為楊暄的事情煩憂的原因。直到韶樂走後,他突然來找了我。說他有辦法幫你,但是得我先幫他出去。”林雲清將那天的情景描述給司秋聽,從她臉色神情來看,對於許翰林的突然出現也是很意外的。
“當時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也並不知道高將軍已經在為你斡旋。所以便讓他裝扮做了小廝跟著大廚一起出門買菜,就這樣出了門。”
“他沒有跟您說過,他口中的方法是什麼嗎?”司秋有些著急了,急促的朝著林雲清開口詢問。
“他說了,在兩三年前吧。他大哥一家四口到洛陽探望他,他大哥一家本是普通商戶。在老家經營著一家成衣鋪子,有著一對二八年華的雙胞胎女兒。他們一家都對這對雙胞胎女兒疼愛有加,兩個女孩也養得十分好。也能稱得上大家閨秀的,當時他們到洛陽一是爲了看望許翰林,二便是想在這洛陽城裏為兩個女兒尋到好婆家。便日日帶著她們出門,可是有一日在街上遇上了楊暄。當初楊暄何其狂傲,在朱雀大街上瘋狂策馬。一路上人仰馬翻,迎面撞上了兩姐妹。所幸,楊暄及時勒馬。不然只怕兩姐妹便會命喪當場,當時楊暄見兩姐妹美麗嬌豔。竟是規規矩矩的下馬致歉,當是兩姐妹及陪同他們的母親雖然惱火但看在楊暄誠懇道歉的模樣便是沒有過多追究。可是,噩夢便是在他們與楊暄分別不久之後開始的。”說到這裏,林雲清已經再也說不下去了。楊暄在洛陽城裏如何作惡,整個洛陽的百姓都是知道的。
“最後呢,最後怎麼樣了?”司秋眼裏也是有著悲憫出現,雖然結果她已經猜到,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
“三人失蹤一夜,許府尋找了一夜。最後在城外亂葬崗中找到了母女三人的屍身,很明顯的能看出是受凌虐致死。許翰林的大哥當時就瘋了,在屍坑裏抱著母女三人的屍身死不放手。許翰林沒有辦法,只能將之打暈帶回。許府當日便掛起了白綾,可是第二日眾人前來弔唁的時候。靈堂裡拜訪的卻是四塊靈牌,他大哥因為受不了這打擊,在前一天夜裏自裁了。”林雲清眼裏滾落淚珠,原本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啊,就這麼毀在了那個惡人的手裏。
司秋已經泣不成聲,她從未知道,在許翰林那猶如頑童一般的情緒下竟然埋藏著如此深沉的仇恨。
“你知道嗎,還沒有結束。當喪文傳到他老家的時候,他母親就此一病不起。在床榻上掙扎了一年,最後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兩人默默的流著眼淚,此時司秋也明白了。那本奏摺之上所寫的冤情就是許翰林的至親,她不知道許翰林蒐集那些證據用了多長的時間。她只知道他原本可以等更好的機會,可以在一個最恰當的時機說出來,給楊暄乃至整個楊家致命一擊。可是他卻沒有,選擇用這個機會來幫了她。
“看你的樣子,似乎這次你能夠平安最大的功勞並不是高將軍。難道是許翰林的奏摺嗎?”林雲清突然反應過來,看著司秋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他用了他已經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的機會來幫了我。可惜,這一次只不過讓楊暄離開洛陽。受了這種不痛不癢的責罰,而我卻得意逃出生天。”司秋眼睛裏倒影著大堂裡喧鬧的情形,這一刻她在心理為許翰林不值。爲了救她這麼一個伶人,竟然讓他失去了懲治仇人的機會。
這一刻,司秋眉心那一顆血痣的顏色竟是變得濃重起來。她的整張臉也在這顆血痣的映照下變得更加邪魅,雙瞳變得漆黑,宛如沒有深淺的無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