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司秋小姐吧，久仰大名。之前給華世坊送請柬的時候我還心虛的很，沒想到你真的能來。”男子走進之後，朝著司秋是一臉的激動。

    司秋則是有點發愣，這還是第一個第一次見面就能叫出自己司秋這個名字的男人。而且他一雙眼睛是純淨的，沒有絲毫的雜質，還是純粹的崇敬。面對他眼睛裏的崇敬，司秋很是疑惑，眼前這人穿著不凡。為何會對自己這麼一個戲子，流露出那種崇敬的神色。

    “哦，看我這記性。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封常清，是高將軍賬下的判官。”封常清見司秋只愣愣的看著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連自我介紹都還沒有呢。大掌一拍腦袋，有點傻傻的開口介紹了一下自己。

    “封先生好。”司秋回過神來，朝著封常清莞爾一笑。

    “你們啊來的剛剛好，這就隨我進去吧。”說著封常清在前面引路，隨著他在前面分開人群。司秋和韶樂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走進了滿是夾汗味，和充滿了各式目光的人群裡。

    慢慢走到了校場的另一頭，這裏搭著一個小廳。裡面擺滿了桌子和大葷的酒肉，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被吸進胸腔。司秋立即便是覺得頭有點暈乎起來，直到走到最裏面。

    座位越來越稀疏的地方，這場宴會的主人終於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主位之上在，坐著一個身材高大。只穿一身褻衣的男子，可能之前下場操練過一番。他那張比封常清都要俊美許多的臉上佈滿了汗水，袖子也被挽到了手肘處。

    小臂上孔武有力的肌肉和他那張臉是怎麼看怎麼不搭，他那般面相的倒是有幾分像風流不羈，瀟灑倜儻的王爺。若不是他頂著曬得黢黑的面板，只怕真會有人將他當做哪家的風流公子。

    “將軍，紅伶姑娘到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之前在外面的時候還喚她司秋的。可現在他卻向高將軍介紹她為紅伶。也沒有向高將軍行禮，只是站在那裏用很普通的語氣朝他說著。

    “紅伶姑娘，真是久仰大名。沒想到你竟然肯大駕光臨，高某真是深感榮幸。”高將軍只在三人剛踏進廳裡的時候抬眼遠遠瞟了他們一眼之後就再沒抬頭，此時即使在對司秋說著話，卻也連頭都沒抬起來過。只專心的擦拭著自己手裏的寶劍，長劍寒芒頻動，一看就是把殺人利器。

    高仙芝雖然是個武官，可嘴上的功夫可一點不比朝上那些幾句話就能氣死一個的文官差。這一番話說出來，是把自己對司秋不屑一顧的看法表現的淋漓盡致。還說的那樣冠冕唐，讓司秋想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將軍是英雄，紅伶向來都仰慕您。您的邀請紅伶可是求之不得呢。”這麼多年紅伶說話的本事可是深得林雲清的真傳，她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司秋可是學了十成十。

    這不，在司秋兩句話說出來之後。高仙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只是依舊沒有抬頭：“紅伶姑娘可是一襲紅衣名響洛陽的，怎的今日卻穿了一身漆黑呢？”

    姑娘家會穿這般死氣沉沉的黑色原本就稀奇，更何況還是紅伶這般一個伶人。不穿的花枝招展就已經很好了，況且今天的紅伶還梳了一個男子法式。頭上就一根和筷子似的木簪綰著，也沒戴任何的首飾，整個人看著十分清爽。

    兩人之間片刻安靜，引得原本喧鬧的校場裡也是安靜下來。整個校場裡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似乎高仙芝問出的這個問題是所有人都在疑惑的一個問題般。

    “因為戰場上計程車兵們身穿的鎧甲是黑色的。”

    一句話在安靜的場地裏猶如炸響一個驚雷，喧鬧再次迴歸。只不過這一次眾人談論的物件不再是彼此武功的高低，或者哪家的家長裏短。而是都在圍繞著紅伶剛纔說的這句話，高仙芝更是抬頭看向了紅伶。

    那雙深邃的眼睛裏有著什麼情緒一閃而過，看不出他此時在想什麼。

    “為何？”在盯著紅伶看了許久，仍是不能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的時候高仙芝放棄了，直接開口詢問。

    聽到這句話，紅伶便知道今天不論她表演的是否讓眼前人滿意。當她從這裏走出去的時候，她只贏不輸。

    “將軍若是想知道原因的話，可否將手中寶劍借我一用？”紅伶很是大膽的朝著高仙芝的方向走了一步，話說直接，手也是徑直朝著高仙芝伸了過去。

    這一下真的是鴉雀無聲了，甚至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放緩了自己呼吸的頻率。不是他們太膽小，而是他們都見過高仙芝在戰場上的雷厲風行。也見過他是如何寶貝他那柄寶劍，那可是他父親傳給他的。是他最珍惜的東西。

    就在眾人皆以為高仙芝會怪罪紅伶，甚至已經有人在心裏盤算怎麼為紅伶說情的時候。在封常清了然的視線中，高仙芝竟是將手裏的長劍朝著紅伶的方向扔了過去。力氣不小，可紅伶還是穩穩當當的接住了。手握劍柄在空中揮舞幾下，聽著空氣被斬裂的聲音，紅伶眼裏透露出讚賞。

    “請大家給我讓出一塊地方吧，韶樂準備一下。”紅伶將長劍背於後背，朝著周圍的人微微彎腰行禮。順便讓韶樂準備一下，他將從華世坊便一路小心抱在懷裏的空谷從袋子裡取出來。從懷裏取了巾帕仔細的擦拭了雙手之後，才朝著紅伶微微點頭。

    紅伶手提長劍走到空地中央，隨著韶樂手中箜篌奏響開始舞動。

    高仙芝的長劍在紅伶手中揮舞的威風凜凜，眾人神思隨著紅伶進入了她所表達的世界裏。隨著樂曲慢慢高昂，眾人猶如回到戰場之中。正隨著紅伶這位主將一起為國廝殺，一點一點的將那些膽敢侵犯我國土的敵人全都斬殺於手下。心中都是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提劍上戰場。

    隨著曲子慢慢平穩，紅伶的舞動不再凌厲。而是變得婉轉，悲哀。讓眾人隨著她一起為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默哀，以祭典他們逝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