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師聽明白了，原來石小翠是為歐陽明打抱不平來了，暗暗發笑，覺得這個小姑娘挺有意思。她是過來人，知道年輕人的秉性，愛衝動，容易感情用事，要因勢利導，否則適得其反。

    “小翠，那你認為怎麼安置歐陽明比較妥當？”邱老師和藹問道，石小翠毫不猶豫回答：“他應該去後方醫院深造，我們去前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邱老師笑了，石小翠畢竟太年輕，無法領悟學校領導的苦心，把優秀學員派到一線連隊，能夠促使他們更快成長，成為獨當一面的衛生骨幹。

    “小翠，你回去吧，學校自有考慮，你們服從安排就是。”邱老師說道，石小翠倔強地堅持自己意見。要求學校重新分配，要不把歐陽明和她對調，要不把她也分到一線連隊。邱老師百般勸說，石小翠依然固執己見，談話無法繼續下去。

    歐陽明正在宿舍閱讀醫學書籍，弟弟歐陽亮匆匆跑來，告訴他：石小翠爲了工作分配和邱老師發生爭執，鬧得很僵，不少同學圍在老師辦公室看笑話。歐陽明把書往床上一扔，說道：“走，咱們去瞧瞧！石小翠也太不像話了，竟然敢頂撞老師！”

    兄弟倆走到老師辦公室，外面已經站滿人，都伸長脖子往裏瞅，一個個像肥鵝。兩人正要撥開人群走進去，被議論聲吸引住，一個女生說道：“天底下哪有這麼傻的人，放著大醫院不去，偏要到前線！前線多危險吶，每時每刻都有犧牲的可能，我纔不幹呢！”

    另一個男生立刻表示反對：“你們女生都是膽小鬼！去前線有什麼不好？貪生怕死還到蘇區幹嘛？在家當大小姐闊太太多逍遙自在！”其他男生紛紛響應，女生則群起攻之，儼然分為辯論的正方與反方。

    歐陽亮來了興趣，躍躍欲試，想要加入辯論，歐陽明一把拉住他，撥開人群，走進辦公室。石小翠仍在爭辯，臉紅筋漲，邱老師無可奈何，耐心說服。見歐陽兄弟進來，邱老師笑著對歐陽明說：“說曹操曹操到！歐陽明，你也發表一下看法，小翠希望你去後方醫院。”

    歐陽明一怔，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石小翠希望他去後方醫院，開玩笑嘛。他連忙解釋：“邱老師，別聽小翠胡說！即使學校領導不這麼分配，我也會申請去前線部隊，至於後方醫院，那是以後考慮的事情。”

    石小翠也急了，大聲嗔怪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歐陽明，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石小翠今天把話撂這兒了，你不去醫院，我也不去，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還有歐陽亮，咱們一塊兒逃出來的，要死也死在一起！”

    歐陽明啼笑皆非，歐陽亮卻嚷起來：“好啊，小翠姐，我願意到前線去！說不一定還能殺幾個白狗子吶！”“小翠，你可要想清楚，很多人哭著鬧著要去大醫院，放棄就沒有機會了。”邱老師下達最後通牒。

    石小翠堅定答道：“我決定了，和他們一起去前沿部隊，那裏纔是我施展抱負的地方，請學校領導批准！”邱老師見無法說服，只得同意。石小翠高興地挽起歐陽明胳膊，說道：“咱們以後就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啦！請多多關照！”

    幾天後工作分配結果公示，歐陽明、歐陽亮和石小翠果然一同派往某團下屬連隊，駐紮在軍情最複雜的三角地帶，分別由紅軍、白軍、土匪三方據守。相比之下，這裏顯得過於寧靜，從未發生戰役，越是安寧的地方越危險，一旦平衡被打破，勢必是一場大規模混戰。

    到連隊報到那天，連長和指導員都出去偵查敵情了，只有通訊員小管在連部。三人自我介紹後，小管喜出望外，說道：“我們早就給上級打過幾次報告，要求加派衛生員，沒想到一來便是三個，太好了！”歐陽明問道：“你們很缺人手麼？”“本來不缺，但情況特殊，以後你們就明白了！”小管欲言又止，似乎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