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戰地風波
同鍾紅豔一起被俘的還有兩名醫生、四名衛生員,醫生和三名衛生員因傷勢過重,先後犧牲,只剩下鍾紅豔等人。敵軍並未虐待她們,相反,好菜好飯款待,試圖感化她們,讓紅軍衛生員投靠白軍。
三名女戰士看透敵人詭計,私下商量:將計就計,麻痺敵人,找機會逃走,回到蘇區。敵軍起初戒備心很強,始終有人跟著她們,透過觀察,發現她們好像斷了逃跑念頭,漸漸放鬆警惕。
三名女戰士之中鍾紅豔年齡最大,兩個衛生員都管她叫大姐,最年幼的一個名為阿娟,才十七歲。阿娟屬於那種特別膽怯的女孩,說話細聲細氣,走路輕手輕腳,唯恐驚擾了別人。如果不是阿娟懦弱的性格,或許鍾紅豔等人已經順利逃脫魔窟,不會發生意外了。
爲了安全逃跑,鍾紅豔制訂了一條萬全之策,可以說萬無一失。具體方案如下:進出敵軍軍營需要特別通行證,軍官證和士兵證都不起作用,想喬裝打扮逃跑根本不可能,只有透過其它途徑。醫務所位於軍營核心地帶,毗鄰敵軍團部,處於敵人眼皮底下,逃跑難度可想而知。
透過細心觀察,鍾紅豔發現疏漏之處——每天清晨有兩輛糞車要進出軍營,清掏糞池,拉走多餘糞便。上千人的地方假如不及時清理汙物,還不臭氣熏天?
運送糞便的人是本地村民,被白軍驅使,前來幹這髒事,把糞便拉回去施肥,也是樂此不彼。村民深受國軍禍害,明白事理,曉以大義,應該會伸出援手,把她們救出去。
事實證明鍾紅豔猜測沒錯,趁上茅房之際,鍾紅豔把計劃告訴運糞村民,對方一致同意搭救她們。爲了穩妥起見,鍾紅豔悄悄藏了一把手術刀,以備不需之用。怎麼逃走?當然是躲進糞車裏,敵軍嫌臭,絕不可能開啟查驗,就這樣矇混過關。
逃走那天,三個女孩一夜未眠,激動不已,阿娟不停問鍾紅豔:“紅豔姐,不會被發現吧?抓住可要槍斃的!”“阿娟,不要怕,我們是紅軍戰士,勝利永遠屬於我們!”鍾紅豔給她打氣,另一個衛生員也小聲鼓勵。
次日清晨,糞車按時到來,門崗照例看了一眼他們的特別通行證,放行無阻。糞車來到茅房後面,一個村民悄悄敲響醫務兵房門,鍾紅豔等人魚貫而出,跟著他到茅房外守候。這時候天色開始發白,曙光初現,約莫六點多鐘的樣子。
半個時辰後,糞坑裏的糞便已經清掏完畢,村民特意留了一手,只裝了小半,大半截空著,鍾紅豔等人足夠躲藏。糞車十分狹窄,鍾紅豔和阿娟一塊兒,另一個衛生員單獨躲在車上。鍾紅豔這麼做有深意,阿娟膽小,不能獨自行動,萬一出現意外就麻煩了。
兩輛糞車吱呀吱呀駛向軍營大門,路過計程車兵和門崗都掩住口鼻,恨不得糞車即刻消失。村民們知道他們怕臭,也識趣,拉著糞車快步走出軍營。
糞車雖然預留了缺口,但裡面仍然很難受,如果沒有過人毅力一分鐘都堅持不下去。糞車才行駛十幾分鍾,阿娟就受不了了,把頭天吃得東西吐得一乾二淨,還拼命把頭往外伸,想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這怎麼可以?——鍾紅豔使勁把阿娟往裏拽,越是這樣,阿娟掙扎越厲害,把糞車撞得砰砰直響。“阿娟,你這樣會暴露我們的!”鍾紅豔又急又怕,厲聲警告,可阿娟依舊我行我素,絲毫不聽勸阻。
敲擊聲驚動了門崗,兩個敵軍哨兵跑來檢視,同時扣動扳機,向糞車射擊。子彈穿透糞車,糞水四溢,臭不可聞。阿娟已經爬出車外,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朝敵軍軍營跑去!鍾紅豔腦袋轟然作響,阿娟想幹嘛?投敵叛黨?
來不及多想,鍾紅豔本能掏出手術刀朝阿娟投擲過去,她從小趕羊,小石頭扔得又快又準。手術刀像長了眼睛,徑直飛向阿娟後頸,阿娟發出一聲慘叫,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