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昌戰鬥後，起義軍陸續折返瑞金，改道東進，經福建省長汀、上杭，沿汀江、韓江南下。9月22日，第11軍25師佔領廣東省大埔縣三河壩，主力繼續南進，於23日佔領潮安（今潮州）、汕頭。在此期間，李濟深令錢大鈞殘部牽制第25師，令黃紹竑部經豐順進攻潮安，令陳濟棠、薛嶽部3個師1.5萬餘人組成東路軍，由河源東進，尋起義軍主力決戰。”稅天龍手上拿著一根折斷的筷子，在地上畫了張示意圖，指著地圖說道。

    “我和老羅服從黨組織安排，由24師調入25師，擔任三團二營一連連長和指導員，留守大埔縣三河壩，阻擊來犯之敵。此時第20軍新建的3師在揭陽縣山湖附近地區同東路軍遭遇，將其擊潰，向湯坑推進，在汾水村地區與敵再次激戰。至30日，起義軍傷亡2000餘人，無力再戰，遂向揭陽撤退。當日晚，黃紹竑部攻佔潮安。”稅天龍邊說邊畫，彷彿又回到炮火紛飛的戰場。

    “10月3日，起義軍主力在流沙與潮汕撤出的革命委員會會合，繼續向海豐、陸豐地區撤退。經過流沙西南鍾潭村附近的蓮花山時，再次遭到東路軍的截擊，激戰不勝，部隊大部潰散。革命委員會和起義軍領導人分散轉移，餘部1300餘人進入海陸豐地區。”稅天龍緩了口氣，接著說道。

    “駐守三河壩的第25師，給予錢大鈞部重大殺傷後，向潮安轉移，10月5日在饒平縣境同由潮汕撤出的第3師一部會合。”稅天龍說到這裏，兩眼熠熠生輝，或許這是班長有生以來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吧！——遊清明心想。

    “班長，你們一直在打勝仗，怎麼會犯錯誤呢？”身後忽然有人提問，遊清明扭頭一看，原來是小章，躲在後麵偷聽，已經有些時候。

    “是啊，班長，一支常勝之師怎麼可能犯錯誤？除非疏忽大意或者指揮失誤？”遊清明也附和道。“問得好！”稅天龍懊悔地說：“如果我當初意識到這一點，或許就不會給25師臉上抹黑了！只怪我貪功冒進，一時頭腦發熱，給連隊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

    “那是三河壩阻擊戰之後，我連奉團部命令負責斷後，等主力部隊安全離開後再撤離戰場，留守時間為四個小時。錢大鈞殘部被我軍打得暈頭轉向丟盔卸甲，根本無力發起攻擊，躲在對面陣地上苟延殘喘。我們一連當時也有少量傷亡，但戰鬥力尚存，堅守四個小時以後仍舊可以繼續作戰。”稅天龍面對遊清明和小章侃侃而談，好像他倆都是25師戰士。

    “阻擊任務完成了，按照團部指示，我連應該迅速撤離，去追趕主力部隊，此刻大家分成兩派，相持不下。一派以我為首，主張發起進攻，全殲對面守敵，而後再撤離；另一派以老羅為代表，主張服從命令，立即撤退，以免敵軍援兵趕到，分割包圍我們。”稅天龍說到這兒，語氣低沉下去。

    “班長，培訓課上軍事教官再三講：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您怎麼能擅自做主呢？”遊清明忍不住發問，作為新兵尚且明白這個道理，難道一個連級幹部不清楚麼？

    “我當然知道！然而當時那種情形，到嘴的肥肉不吃多可惜呀！敵人武器精良彈藥充足，我們則嚴重匱乏，大多數新兵甚至沒有槍支，只能使用大刀長矛，全憑一腔革命熱情。根據觀察，對面陣地只剩下不到一個營兵力，鬥志全無，我們有必勝信心。”稅天龍申辯道，或許就是這種心態導致鑄成大錯，只不過當初未曾想到。

    “羅大叔不勸阻嗎？他可是一連之長啊！”小章也忍不住問道，“怎麼沒有勸阻？苦口婆心勸我，可我鬼迷心竅，聽不進去！我黨的方針是：黨指揮槍，重大決策時政委或指導員有決定權，老羅沒辦法，只好隨我安排。”稅天龍苦笑道，看得出來至今仍心懷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