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兄弟倆挖墳後不久，孫家便鬧起鬼來，越傳越離譜，驚動了十里八鄉。這是怎麼回事呢？莫非世上真有鬼怪？只有歐陽明心裏最明白：哪來的鬼怪？不就是因為那塊頭蓋骨和幾根人骨頭麼？

    事情緣於孫家兩個小丫鬟，兩個女娃特別膽小，連老鼠跑過都要尖叫幾聲。一天清晨，一個丫鬟去喊歐陽哥倆吃早飯，頭天晚上歐陽明拿著書和骨骼對照，看到半夜，忘記收拾，把頭蓋骨遺落在書桌上。

    丫鬟喊了兩聲，不見動靜，與兩兄弟廝混熟了，也沒多想，推開門便闖進去。屋裏黑洞洞的，丫鬟摸索著挪動腳步，走著走著，到了書桌旁。丫鬟首先摸到桌沿，再一摸，摸到了頭蓋骨，心裏納悶：這是啥東西？光溜溜，像個皮球；滑膩膩，又像骨頭。

    丫鬟一把抓起頭蓋骨，慢慢走到門外，仔細一瞧，嚇得魂飛魄散！頭蓋骨上那雙空空的窟窿彷彿鬼眼，能吞噬人的元神。“嘭咚”一聲，頭蓋骨從丫鬟手上墜落在地，響聲驚醒了歐陽哥倆。

    歐陽亮打著赤腳跑到門口，撿起頭蓋骨，回到臥室裏，問歐陽明：“哥，咱們的事被發現了，咋整？趕緊跑吧，挖墳是死罪，孫家報官咱兄弟倆就沒命了！”“慌啥？孫家是大戶，肯定要顧及臉面，等孫老爺回來再說。”歐陽明倒很鎮定，這種事傳出去對孫家不利，孫老太太不會置之不理。

    果然不出所料，那個叫嚷的小丫鬟第二天就被遣散，回到鄉下老家，孫家風平浪靜，不見絲毫波瀾。丫鬟臨走前把這件事悄悄告訴了另一個小丫鬟，告誡她：晚上不要出門，不要到院子裡走動，尤其不要去歐陽兄弟的房間，有個厲鬼藏在死人骨頭裏麵，經常出來遊蕩。

    小丫鬟哪管得住自己的嘴？老宅鬧鬼的訊息不脛而走，不僅孫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連附近街坊都知道了。民間歷來相信鬼神之說，這種傳言猶如干柴遇到烈火，頃刻之間熊熊燃燒起來，很快形成燎原之勢。

    孫老太太人老不糊塗，逐漸聽到一些風聲，心裏不悅。百年老宅，死的人多了去，真有鬼早鬧起來了，何必等到現在？訊息是從歐陽兩兄弟房間傳出的，是不是他倆在搞什麼名堂？

    週末時分，孫老爺回來了，午飯後老太太把他和歐陽兄弟留下問話。孫老太太板着臉，問歐陽明：“小師傅，你們哥倆到咱家有段日子了吧？我和少爺對你們咋樣？”“老太太和少爺對我們極好，恩重如山，日後一定知恩圖報！”歐陽明趕緊回答。

    “不用報答，今天把話說清楚就行。說說吧，你們房間鬧鬼是咋回事？”孫老太太聲音不大，在歐陽明聽來卻如雷貫耳。孫老爺以為老太太糊塗，胡言亂語，忙問道：“阿明，我母親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什麼鬧鬼？她瞎說啥呀？”

    歐陽明早已聽到傳聞，掩飾不是辦法，坦白是最好的選擇。“老夫人、孫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瞞你們，爲了近距離感受人體構造，我和弟弟從墓地偷走幾塊骨骼，放在房間裡。或許這就是鬼怪的由來，孫先生學醫出身，鬼怪謬論相信也不會理睬。”

    原來是這樣！——孫老太太和孫老爺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半晌後老太太對孫老爺說：“鄉野粗鄙之處，傳聞是堵不住的。我看不如這樣，兩個小師傅跟你去縣城嘛，人一走，謠言不攻自破，過陣子就沒了。”

    孫老爺低頭思忖，如今只好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家人受累。次日下午，歐陽兩兄弟便隨同孫老爺返回縣城，吃住在診所，歐陽明給孫老爺打下手，歐陽亮幹些雜活，也算有了安身之所。

    診所在縣城有些名氣，老百姓不大信西醫，加之西藥比較昂貴，所以前來看病的都是城裏有錢人，看重服務質量，療效反倒其次。診所只有三個人，孫老爺、護士小翠、守門人崔老伯，各司其職，歐陽兄弟來了就增加兩人，歐陽明協助小翠照顧病人，歐陽亮幫崔老伯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