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非凡人生
事實證明:遊清明又一次高估自己了!——和麪這個看似極其簡單的基本功也蘊含著技巧,與切肉一樣,光有蠻力不行。當遊清明把水倒進麪粉裡,除了濺起一簇簇白煙之外,什麼形狀也沒有做成功,不是麪粉多了就是水多了,面對一堆說不出名稱的白色物體,遊清明傻眼了!
這時老羅和小章買菜回來,剛好路過,小章見狀大嚷起來:“羅大叔,您快看呀!案板上是啥東西?灰不溜秋,好像一攤牛糞!”遊清明臉上掛不住了,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老羅讓小章把籮筐挑進伙房,走到遊清明面前,拍著他肩膀說道:“沒啥,小夥子,第一回都是這樣!我也犯過錯,還被師傅狠尅了一頓,打了二十下屁股!”“可是,我把麪粉浪費了,多可惜!咱根據地好不容易纔買到的,怎麼向班長交待?”遊清明心裏很難受。
“呵呵,我去給班長解釋嘛,再說了,並沒有浪費呀,你看我的!”老羅擼起袖子,走到案板前,仔細看了看,雙手伸向那堆稀泥狀物體,開始重新加工。一下、兩下、三下……,遊清明默默數著,不到十下,老羅已經把“怪物”捋順,變成常見的麵泥,不幹不稀,製作麪點恰好合適。
遊清明情不自禁拍起掌來,由衷讚道:“羅大叔,您真是好樣的!怪不得您蒸的饅頭、包子那麼好吃,基本功很紮實啊!”老羅笑著擺擺手,回答:“不要誇我,班長的紅案纔是一絕!我敢打包票,紅四軍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一個困擾遊清明許久的問題涌上心頭,趁機問道:“羅大叔,按理說,以您和班長的手藝不愁找不到飯吃,說不定酒樓飯館還排著隊高價請你們呢!為啥要參加紅軍,幹這低人一等的灶頭師傅?”突如其來的問話把老羅難住了,不知道如何應答。
這時太陽剛上半空,大概只有8點多鐘,離準備午飯還早。老羅沉思片刻,覺得這是教育新戰士的好機會,便開啟話匣子,給遊清明講了兩個小故事。
第一個故事的主角是老羅本人。老羅大名叫羅田民,河南駐馬店人氏,家裏很窮,一年到頭吃不上兩頓像樣的飯菜。老羅他爹常年在外,靠做些小買賣養家餬口,老孃在家看守。老羅不到十歲就被帶出去幫助打理生意,走南闖北,學會不少手藝。
二十歲那年,輪到排行老三的他娶媳婦,爹孃拿出所有積蓄為老羅操辦婚事。女方家境也不寬裕,好歹湊夠嫁妝,把女兒送上花轎。後來老羅才知道,這是一樁“換婚”:家裏窮,沒人肯嫁到羅家,媳婦的大姐已經三十好幾,腿腳天生殘疾,嫁不出去。經過媒婆說和,兩家商量好,可以把小女兒嫁到羅家,作為交換條件,必須捎帶大女兒。
就這樣,老羅娶到賢惠溫柔的妻子,可二哥作出“犧牲”,把殘疾女人接進家門。出於憤懣,老二不久後便離家出走,不知所蹤。
婚後爲了生計,老羅再次和老爹離開家鄉,在蘭州一家飯館當夥計。在那裏,老羅結識了白案師傅馬大爺,學得一手面食技藝,尤其擅長牛肉拉麪。後來才聽說,馬大爺就是蘭州拉麪唯一傳人,老羅成了關門弟子。
在蘭州期間,老爹不幸身患重病,撒手人寰。按照家鄉風俗,葉落歸根,老羅必須把屍首送回駐馬店安葬。回到家,噩耗傳來——半年前,土匪已經搶走他的媳婦,匪首本來想讓她當壓寨夫人,卻不承想女子剛烈,當晚便上吊自盡。
先後失去兩個親人,老羅痛不欲生,發誓要為妻子討回公道。打聽到土匪巢穴後,老羅想出一條計策,決定鋌而走險,親手鋤掉這個惡霸,為民除害,也為冤死的妻子報仇。
土匪藏身的地方名叫豹頭山,巢穴坐落在山頭頂峰,山高路險,尋常人根本上不去。老羅給了當地山民三塊大洋,請他帶路,把自己送到豹頭山頂峰下面,又和山民換了衣裳,等待時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