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畏強權
這位作戰勇敢堅強不屈的副團長名叫瞿尚武,湖北麻城人,從秋收起義開始便參加革命,從戰士一直到副團長,歷經戰役無數。瞿副團長不知負過多少次傷,至今還有彈片殘留在體內,是名副其實的戰鬥英雄。
按理說同在一支部隊,聶春鳳不可能不認識瞿副團長,可機緣巧合,確實沒有機會接觸,而且此人非常低調,除了行軍打仗,從不拋頭露面。假如聶春鳳認識瞿副團長,無論如何不可能發生頂撞之事,好歹是團級幹部,直接管理衛生隊的領導,聶春鳳再莽撞也不敢去捅這個簍子。
團長、政委和大多數營連級幹部都和聶春鳳打過交道,人嘛,吃五穀生百病,哪沒有病痛的時候?可偏偏瞿副團長沒去過衛生隊,據說他略懂醫術,自己找些草藥煎服就把病治好了。
當聶春鳳見到瞿副團長那一刻頓時驚呆了!——眼前這個躺在擔架上的傷員全身纏滿紗布,活像一個大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身上到處是血漬,染透了紗布,還在不斷往外面滲透。抬著擔架的兩名戰士邊疾步行走邊高聲叫喊:“大夫!大夫!快救人吶!”
謝芳和護士小林聞聲趕來,謝芳簡單詢問了幾句傷員情況,對小林說道:“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立即輸血,給他驗血,找出匹配血漿,快!”人命關天,小林不敢耽擱,立刻開展救治行動,這種情形在戰地醫院司空見慣,沒有人會特別在意。
救治工作有條不紊進行,這時突然發生意外事件——傷員甦醒過來,不顧病體羸弱,竟伸手拔掉輸血管,猛一下從病床上坐起來,大吼道:“我要回到陣地上,誓與陣地共存亡!”“哎呀,你在做什麼啊?不要命啦!”小林正在密切觀察傷員病情,大驚失色,情不自禁責備道。
傷員揮舞著雙臂,情緒十分激動,小林擔心他的身體,上前勸阻,卻無端捱了幾拳,痛得眼淚直流。醫院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但無人敢去阻攔,全團除了瞿副團長,還有誰脾氣如此火爆?他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摸到不得了。
瞿副團長哇哇大叫,如同一隻受傷的下山虎,在病房裏轉來轉去,心中又急又悲:一個整編團被打得剩下不到兩百人,援兵還未到達,假如陣地從他手上丟失,如何向師長和死去的戰友交待?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身影從眾人眼前掠過,落在瞿副團長身邊,一把抱住他,拼命往病床邊拽。瞿副團長使勁掙扎,無奈過於虛弱,被生拉硬拽拖到病床上。來人從衣兜裡掏出一根麻繩,兩三下將瞿副團長綁在床上,重新插入輸血管。
“你還是不是紅軍戰士?簡直給咱紅軍臉上抹黑!你撒泡尿照照自個兒,這副模樣還能上戰場殺敵麼?如果你不是咱隊伍上的人,鬼才管你!”聶春鳳指著瞿副團長鼻子罵道,瞿副團長想辯解,卻找不到說辭,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小鳳,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領導說話?你知道他是誰嗎?”謝芳拉著聶春鳳胳膊,走到一旁,悄聲問道。聶春鳳搖搖頭,仍舊不服氣的樣子,反駁道:“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該在醫院撒潑啊!咱們紅軍紀律嚴明,絕不允許兵痞存在!”謝芳也找不到責斥理由,只得苦笑。
事後對於聶春鳳的行為引發了一場大辯論,辯論雙方由師部後勤部門和以團政委雷鵬為代表的中下層幹部組成。前者贊成處分聶春鳳,後者不僅反對處分聶春鳳,還極力主張表彰這種行為,樹立為行業標兵和勞動模範。
雷鵬就是與瞿副團長並肩作戰的團政委,為人正直,有勇有謀,軍事素養和文化修養都很高,是紅四軍公認的文武全才。當時雷鵬也身負重傷,同在戰地醫院療傷,瞿副團長大鬧醫院時他昏迷不醒,並不知曉。後來聽說後連說三句話:“這個老瞿太不像話了!”“這個小妮子了不起,是個好戰士!”“我要好好把老瞿批一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