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男人出聲喚道，聲音平和，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

    江晚白紅著眼眶看著他，腮幫子顫了幾下，才啞著嗓音喊道：“師傅。”

    這一聲“師傅”出口，江晚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一鼓作氣的把自己想要問的問了，其實也就那麼一件想要問的事情。

    “師傅，為什麼？”

    為什麼要救她呢？

    男人臉上的笑意沒變，目光始終落在江晚白的身上，他道：“因為我是你師傅。”

    不懂江晚白再開口，他又繼續說道：“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小白，你是我親手帶大的，你的天賦那樣好……”

    “可師傅你的天賦也很好呀！”江晚白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如果僅僅是因為她的天賦好，就讓師傅這麼犧牲，那江晚白無法接受，她根本接受不了這個原因。

    男人看著她，眼裏是長輩對晚輩的憐愛，他輕嘆了口氣，道：“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江晚白雙手捏緊，心想指不定換作她到了師傅這個年紀，還沒有師傅這麼厲害呢。

    卻聽見男人道：“小白，這當然不一樣了，我已經活了好幾十年了，該看的風景我都看過了，該見的人我也見過了，該去的地方我也去過了，除了你，我已經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而你，小白，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你的天賦纔剛剛展現出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你沒有接觸到的東西……”

    江晚白怔怔的看著他，有心想要反駁他，卻又說不出話來。

    她很想說自己不稀罕去看那些沒看過的東西，可對上師傅寄予厚望和期待的眼睛，她的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男人頓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愈加溫柔起來，還透著一種解脫，他輕聲道：“小白，你師孃等了我十年了，我不想再讓她繼續等下去了。”

    這一刻，江晚白腦子裏像是被人猛地掄了一錘，一瞬間的空白之後，漸漸地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她深吸了口氣，扯著唇角想要笑，可眼淚卻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江晚白道：“好，師傅，那你去找師孃吧，我一定……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小白，乖。”男人臉上露出笑容來，看著江晚白，香爐裡的青煙漸漸地淡了，而男人的身形也慢慢地散去。

    在完全散去的那一刻，男人眼裏有一閃而過的放心不下。

    其實，他還是放心不下的，在21世紀的時候，他能護著江晚白，可以後，他不能再護著她了，這個他親自教養大的姑娘，以後很長一段路可能都要自己走了。

    這只不過是江晚白師傅留在安神香裡一段殘影罷了，他並不知道，如今的江晚白，身邊其實已經有了一個能陪著她一起走下去的人了。

    如果知道了，師傅恐怕會更加放心吧。

    在師傅的身形完全散去那一刻，江晚白蹲下身痛哭出聲。

    她知道，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師傅了。

    也在這一瞬間，一直等在門外的祁青行聽見房間裡的痛哭聲，再也忍不住推開門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