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荃頷首，朝李海看去，李海立刻轉身，朝著那跪了一片的人揚聲喊道：“都起來吧！國師大人不喜人跪拜！”

    聽見要起來的時候，大部分人還猶豫，聽見後面那句話，一個個的趕緊站了起來，生怕起身慢了惹得國師大人不快。

    眼見著這些人可算是起來了，江晚白才悄悄鬆了口氣，轉身朝城牆上繼續走去，就剛剛那一會兒的功夫，她的手心裏已經捏出了一片冷汗。

    要命啊。

    江晚白默默嘆了口氣，收斂了心神走向城牆上已經佈置好的祭壇，走過去站定的那一刻，江晚白心有所動，朝下方看了一眼，這一眼，心神一震。

    入目所見是一片燈火，連綿而去，幾乎看不到頭，江晚白恍惚了一瞬，才意識到這些燈火都是百姓趕過來時提在手裏的燈籠。

    此時天已經沒有離開侯府時那麼黑了。

    江晚白深吸了口氣，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祭文，仍舊是蕭荃親筆所寫，她朗聲念着，用了個小法術，讓聲音具有穿透力，傳出去很遠很遠。

    在場的人，哪怕是站在最末尾的人，哪怕看不清城牆上國師的臉，卻能將這道聲音聽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自己其實就站在國師大人的面前一般。

    祭文很長，滿含著對於這一年的美好期望和祝願，然而這一日早上，明明周圍寒風無所擋，所有人站在那裏，卻覺得心頭火熱，沒有絲毫的冷意。

    他們仰頭看著高高城牆上的那個人，尤其是當江晚白念出祭文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祭文“騰”的一下就燃燒起來，飛向上空，明明只是那一張紙，卻彷彿燒了很久。

    江晚白愣住，她原本是要在念完祭文的時候直接用一個引火符將祭文點燃的，可她還沒有來得及動作，祭文自己燃燒了起來。

    且在那一瞬間，她分明感受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無法捕捉，但江晚白下意識的覺得，或許……那就是天道。

    她收斂了眼中的神色，也跟著抬頭，看著祭文飛至上空，已經看不清了，只能隱約看見有一點火光，城牆之上寒風更甚，然而那點火光絲毫沒有搖晃。

    平穩的就像是有一個人用手託著它。

    要將它呈到老天爺的眼皮子底下去。

    江晚白本以為，那點火光會漸漸的熄滅，然而某一刻，眼看著火光快要沒有了的時候，“嘭”的一下，火光大盛，像是有一簇光猛地炸裂開來，所有人，包括江晚白，都在這一刻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睜眼的時候，城牆之下一片驚呼聲，而後原本站起來的人們又紛紛跪了下去，這一次，連祁侯府的人，和蕭荃，也都神情肅穆的跟著跪了下去。

    面向著東方，那破開黑色而來的晨光。

    江晚白愣住，她看著太陽從那片晨光裡出現，如墨的眸子映照著那一片金色卻溫暖柔和的光芒，眸底的金色越來越盛，再某一刻，她的雙目化為金瞳。

    耳邊像是有一道佛音在響起，江晚白下意識的朝著東邊走了兩步，震耳欲聾的喊聲又讓她瞬間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