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宋年一個人在默默冷戰。

    孟家。

    孟瑤被一通電話弄得……一頭霧水。

    三人正準備吃飯呢，楊芝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孟瑤恰巧聽見了，一看是姥姥的電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還按了擴音鍵。

    “姥姥”兩個字還沒叫出來呢。

    老人家氣憤且語重心長的話就響了起來：

    “小芝啊，你這個媽媽怎麼當的，瑤瑤早戀了也不管管，要我沒說，你還不知道吧，瑤瑤那丫頭談戀愛了。”

    “現在正值高中學習的緊張時期，孩子找不到正確方向，走了歪路，你們做大人的就該好好引導，工作再重要也沒有孩子重要啊。”

    “你和國豪別大意了，要時時刻刻注意女兒的身心教育，小年輕兒們就喜歡愛的死去活來，現在全國青少年中失戀跳樓的人數不少啊……”

    ……

    興沖沖接電話的孟瑤：“……”

    正在盛飯的孟國豪：“……”

    正在端飯菜楊芝：“……”

    教育人員退休了還是教育人員。

    一切都不會變。

    她姥姥說話還是那麼……那麼有深度。

    動不動上升到生死。

    孟瑤默默把手機給了楊芝，默默夾了一塊肉，默默端起碗吃了起來，此時隱形人的角色最適合她。

    孟國豪給自家媳婦兒夾了菜，又給女兒夾了一筷子，然後默默埋頭扒了一口白米飯，丈母孃的話接不住啊，先吃飯吧。

    楊芝：“……”

    她開口，“媽，吃晚飯了嗎，最近身體怎麼樣，血壓正常吧，浩浩聽話嗎，有沒有給你添亂——”

    “別打岔，我好得很啊，浩浩是我小外孫，聽不聽話都由我教育，倒是你，瑤瑤談戀愛了你這個當媽的怎麼就不關心，孩子出點兒事可怎麼辦……”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一大堆。

    “媽，你放心，瑤瑤沒早戀——”

    “你這什麼態度，小芝啊，浩浩可不會撒謊，都叫人家姐夫了，我都從嘴裏問出來了……”

    “小孩子的話——”

    “小孩子的話怎麼了，小孩子的話才最可信，皇帝的新裝裡還說了呢……現在教育研究表明……”

    楊芝：“……”

    唉，媽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淡定地放下手機，也開始吃飯。

    電話裡說完停頓了兩秒，接著傳來聲音，“讓瑤瑤接電話，我有話跟她說。”

    孟瑤：“……”

    她認命般地喊了“姥姥”。

    自然又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早戀的危害弊端被老人通通列舉了一遍，她只好乖乖地一一應下。

    這頓飯，整整吃了一個多小時。

    打完電話後，孟瑤想到浩浩隨口說的話被姥姥誤會了，纔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雖然楊女士和老孟相信她，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

    她無辜地眨巴了下大眼睛，“爸爸，媽媽，我沒早戀。”

    楊芝靜靜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你要早戀了，母豬都能上樹了。”

    孟國豪贊同地點頭。

    孟瑤成功被飯嗆到：“……”

    這是被信任的感覺嗎，怎麼覺得怪怪的。

    ……

    一條叫光陰的小河緩緩流過。

    與期末考試相伴而來的還有聖誕節。

    期末考試的前一星期就是聖誕。

    可能是聖誕老人要踏雪而來送禮物，也可能是爲了給這美好的節日增添兒點不一樣的氛圍，或許是她喜歡雪，所以……嗯……聖誕節這天下雪了。

    孟瑤覺得以上是情感因素，人總是有浪漫因素，愛給自己點兒情感，或許平平淡淡，或許轟轟烈烈。

    但……其實一切都是物理因素，春天發芽，夏天悶熱，冬天天冷……下雪是常態。

    想到這兒，孟瑤還覺得人還是挺矯情的。

    今天是星期三，是學校的決定，全體教職工要開會，在一片歡呼中中，劉成武通知了今天下午不上課，放假半天，明天一切照常。

    放假總是讓人開心的。

    但當衆人看到各科老師發下來的一張又一張試卷，半點兒喜悅也沒了，放半天假，佈置差不多一星期的作業，還不如不放，這跟在家自習有什麼區別。

    孟瑤悠然地收拾書包，情緒沒多大起伏。

    在學校也好，在家也好，反正是學習，她覺得在哪兒都一樣。

    自從期中考試拿了一次進步獎學金後，孟瑤是徹底是愛上了學習，在她看來，只要你坐下動動筆就有錢拿，這樣的好事兒她當然樂意幹，因為那總比在夜市嘴皮乾乾地叫賣強多了。

    有了對比就會發現哪個更好，人總是選擇那個最好的。

    王秘書發現他們小老闆今天似乎格外有精神，一大早就來了公司不說，做起事的效率也非常高。

    整個人神采奕奕的。

    宋年心咚咚咚的，手指摩挲著手機，按捺不住地興奮，現在才十二點零八，時間還早，下午放學了才能和小丫頭見面，電影晚上纔開始。

    宋年現在還不知道學校中午放假呢。

    今天的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慢。

    他很期待和小丫頭一起看電影，他已經有六天沒有見到她了，真的很想她，想看看她。

    嗯……就算冷戰的時候……也想。

    開啟對話方塊，想發微信問問小丫頭電影晚上幾點開始，她票買好了沒，卻怕暴露心思。

    終是打下一行字，半點兒沒有提看電影之事，卻“鄭重”地提醒了孟瑤。

    【做人要有誠信，不能言而無信。】

    都說女人在戀愛中盲目的，並且智商為零，但現在……男人也逃脫不了魔爪，宋年在暗戀中智商也是……不堪一擊啊。

    “噗——”

    孟瑤一口飯差點兒噴出來，看來他是真想看電影了，還用這樣的方式提醒她。

    莫名覺得宋年可愛是怎麼回事？！

    看到這條資訊的時候，孟瑤正和任雪在學校食堂吃飯，王文靜有事先走了。

    孟瑤中午家裏沒人，任雪也是流放人員，兩人決定就來學校食堂吃完了再回家。

    任雪見狀，湊過去就要看，“什麼東西讓你這麼激動，給我看看。”

    條件反射般，孟瑤嗖的收了手機，不給看。

    任雪：“……”

    孟瑤自己：“……”

    “我……”

    “你……”

    任雪笑開，先開起了玩笑，她一副老大人的模樣，“嘁，不給看我還懶得看，我以為就咱倆這關係我什麼都能看呢，唉，我們瑤瑤長大了，有秘密了，知道藏事了。”

    孟瑤心裏：她不是，她沒有。

    以前她確實什麼都沒瞞過小雪，可剛纔……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沒反應過來，自己就那樣做了。

    她下意識裡怕小雪看見了，問宋年為什麼那麼在意一張電影票……問……怕問到他家裏的情況等等，總之，她不想透露有關任何關於他的秘密給別人，即使那個人是小雪。

    孟瑤斟酌了下詞，認真解釋道，“小雪，你別多想，我就是……”

    任雪笑笑，捏了一下她的臉，不在意的樣子，“沒事啊，不用解釋，我剛纔開玩笑的，多大點兒事。”

    她不覺得那有什麼，只是剛纔那瞬間有點兒尷尬而已，其他沒啥。

    “小雪最善解人意了，嘿嘿嘿……”

    “略略略……嘴兒挺甜，你這話雖然說得假，但好聽，我收下了。”

    一言一語，氣氛又回來了。

    孟瑤想到剛纔宋年的資訊，問道，“對了小雪，電影票你買好了嗎？”

    “哦，早就買好了，忘了給你。”說著任雪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票遞給孟瑤，“給，一張電影票換一份寶貴的學習指導值了，我買的這張是最新上映的一部諜戰片，男生應該都愛看這種，今晚七點的，座位也靠前。”

    “好，我晚上拿給他。”

    “嗯，謝謝啦！”

    兩人吃完飯就分開回家了。

    ……

    孟瑤回到家寫完大半個作業之後，纔想起給宋年回訊息。

    此時已是下午三點多鐘。

    【再次謝謝你能夠在學習上幫小雪，電影票我自然沒忘記，電影今晚七點開場，我在電影院門口的小賣部那裏等你，就是上次那家影院，到時候你來就好了。】

    宋年反反覆覆把這條資訊看了幾遍沒錯之後。

    按了工作的電話機，“王秘書，會議提前，現在通知各部門經理開會。”

    收到通知的的部門經理：“……”

    不是五點纔開會嗎？會議材料沒準備好怎麼辦？

    ……

    六點鐘，天已經黑透了。

    在家呆了半天，孟瑤下了碗泡麪墊了墊肚子，才慢騰騰地收拾好東西，背了個書包出門。

    雪還在下，踏在腳下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她玩得不亦樂乎。

    想到一會兒送完東西就回來，孟瑤叫了外賣，點了份魚香肉絲，讓外賣小哥把吃的放門口。

    坐了公交，到影院也就二十分鐘的車程。

    來回折返四十分鐘。

    宋年在等到孟瑤來的那一刻心才放下來。

    小丫頭圍著白色的圍巾，整個小臉埋在裡面，很可愛。

    眼看時間就到了，他真害怕小丫頭像上次那樣爲了賺錢，讓別的女生來和他看電影。

    這時，亭子裡一位大媽見了孟瑤笑著說道，“小姑娘總算來了啊，下次早點兒，下雪呢，你男朋友等了你兩個小時了……”

    宋年聽到“男朋友”三個字，臉上一熱，沒反駁。

    對孟瑤說，“來了，進去吧。”

    孟瑤一驚，顯然關注點在大媽那句“等了兩個小時”上。

    她站著沒動，面上有些驚訝，便問道，“你來了兩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