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紅包的孟瑤幹勁十足，鍵盤噼裡啪啦響起來。

    而她幹勁十足的結果就是熬夜過頭，一大早就精神狀態不太好，她盯著黑眼圈去了學校。

    然後……去了學校後。

    她奇異地發現今天班裏的大部分同學的狀態似乎也不太好。

    嗯……十分之不好。

    “小雪，昨晚沒睡好？？”

    孟瑤看著眼前站著還閉眼，似睡著的人。

    “是啊！一直在做英語習題冊，很晚才睡的，先不說了，我先去眯會兒，等會兒還有英語聽力要聽呢！”任雪有氣無力地朝她擺了擺手，回了座位。

    而後，王文靜進了門，揉著眼睛進來的。

    孟瑤驚訝，這是熬了夜的人。

    “靜靜？你也是？”她問。

    “是什麼？”

    “沒睡好，學習去了？”

    “沒，我一直關注的詩詞大賽節目昨晚開播了，我刷了兩遍，凌晨三點才睡的，不過沒白熬，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我看得熱血沸騰，唉……沸騰的後果就是現在沸騰不起來了。”

    說完，趴在桌子上睡了。

    孟瑤：“……”

    這形容，還這是……形象貼切。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也沸騰不了了，掃了一眼全班趴倒性的一片。

    “……”

    真是太詭異了，這種情況還是頭一次見。

    宋年一大早照常被王秘書送回了學校。

    他走進教室後坐了自己的座位，小丫頭在睡覺，留了一個後腦勺給他，小小身影趴著，腦袋毛茸茸的。

    男生不禁抬手輕輕揉了一下，很快放下。

    他唇畔一勾，眸中盡是柔意。

    按按太陽穴，頭似乎沒那麼疼了。

    宋年一向不關注外界，所以也沒發現今天班裏有什麼不同。

    孟瑤迷迷糊糊睡著，隱約感覺到旁邊有人坐下。

    還有書翻動的聲音，她轉過頭去，極力睜眼，是一張清俊的側臉，模糊的影子，看得並不真切，卻可以確定是他。

    不一會兒，她又闔上了眼。

    無意識的出聲，呢喃道：“你昨晚幾點睡的？”

    宋年聽到動靜，偏過頭望旁邊人，小丫頭嘴唇動了幾下。

    這是夢到吃的了？

    小丫頭很愛吃零食，也喜歡給他帶吃的。

    想到此，他又笑了，感覺疲憊又舒緩了一些。

    “你昨晚幾點睡的？”

    半夢半醒的孟瑤似乎對這個問題很執著。

    宋年聽到了聲音，這回弄明白小丫頭在說話了，但他沒聽清。

    耳朵湊近，他問，“怎麼了？”

    自然而然的溫柔，不自覺放低的聲音。

    孟瑤嘟嘴，宋年一直等著她再說話，脖子都快僵了，半晌之後女孩兒才又重複了一遍，還是剛纔的那個問題。

    女孩兒隨著說話而撥出的熱氣噴撒在耳旁，男生一顫，心底軟軟的。

    她的聲音酥酥軟軟的，帶著睡夢中的軟糯與依賴，問他幾點睡的。

    這是關心他？

    宋年怔了好一會兒，竟有種今夕不知何夕的恍然。

    他目光促狹，盯著她半晌，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幾個字。

    而後慢慢離開。

    ……

    打鈴後，語文老師踏著鈴聲而來。

    語文老師四十多歲，因脾氣好，慈祥，一向被同學們稱為老太太。

    這節早讀課上語文。

    同學們被鈴聲叫醒，不情願地，慢騰騰地拿出了課本，兩眼無神，昏昏欲睡。

    孟瑤醒了，她拍了拍臉，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

    而後轉頭，無意瞥見男生眼底淡淡的青色——熬夜留下的證據。

    她：“……”

    還真是……

    不知道他昨晚幹什麼了，心下好奇，卻也沒開口。

    熟不知自己夢囈中已經問過了。

    老太太佈置了任務，“今天我們學習之前落下的這篇《荊軻刺秦王》，同學們先自行朗讀，檢視生詞，待會兒我們大家一起學習。”

    嗡嗡嗡一陣朗讀聲，卻是比以往小得多，有的直接立起課本，藏在後麵睡著了。

    突然間，全班都安靜了下來。

    許是察覺到氣憤的怪異，大家又口不言心的嘰裡呱啦地讀了起來。

    至於翻沒翻開那一頁就不得而知了。

    “打起精神，聲音都放出來，大聲讀。”

    講臺上的老太太看見班上同學們今天早上狀態不太對，面部嚴肅。

    講課期間，基本是她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感覺，沒人迴應。

    饒是一向以慈祥，和藹可親出名的她也受不了了，繃著臉，金絲眶眼鏡兒明閃閃的發光，是發怒的前兆，卻沒人察覺。

    老太太敲桌，喊道，“第五排低頭的那位男生，王大盧是吧，老師說的就是你，起來，讀下一段。”

    “知道的別出聲，不要提醒。”

    她倒要看看還有幾個人在聽課。

    那男生被叫了幾遍還不自知，旁邊的蔣文林隨即踢了一腳他的凳子，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刺啦……”

    課本上一坨溼了，王大盧起身，抹了一把嘴，口水擦乾淨了。

    “進了！進了！三分球再來一個，防守，攻，跑啊啊，向前再進，喔喔喔……厲害……非常好，贊，中國男籃加油……”

    王大盧同學一個人手舞足蹈的在那兒亢奮，閉眼亢奮。

    一看就是男籃的粉絲。

    他同桌蔣文林：“……”

    沒眼看，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

    老太太：“……”

    全班清醒的一小部分同學：“……”

    坐在他後面，不知道講到哪一段，對他抱以希望的孟瑤：“……”

    老太太扶著講桌，氣得發抖，“王大盧到後面站著去，他後面的人起來讀這一段，孟瑤，你讀，聲音大一些，讓同學們都聽清。”

    被點到名字孟瑤：“……”

    這算不算躺著中槍？？？

    她也不知道講到哪兒了，她也是剛從周公那裏來。

    女孩兒稍稍瞥眼，求助地望向旁邊男生。

    宋年心一跳。

    要是平時，他知道，但現在……他幫不了。

    他昨晚吊完藥水後又回公司加了班，今天很累，剛纔的課他也沒聽，睡過去了，現在有些懊惱沒能幫到小丫頭。

    老太太語氣帶了火，“你一樣，到後面站著去，同桌來回答。”

    “……”宋年當然也不知道。

    兩人都自覺站到後面去了。

    “王文靜你來讀。”叫到王文靜的名字，老太太的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下，王文靜是文科中的佼佼者，期中成績語文考試只差三分滿分，她一向很看重她。

    被叫到的女生起來站著還一會兒沒動，然後輕搖頭。

    看見自己最得力的語文課代表木頭似的站著，一臉茫然，明顯是沒聽課的樣子。

    她終於爆發了。

    “還有一個月不到就分班期末考試了，你們還這個樣子，鬆鬆散散的，一點兒也不著急，都厲害了，不聽課了，讀個課文都沒人知道讀到哪裏了，我管不了，總有人管。”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說完，夾著書走了。

    課上到一半不上了，沒老師了。

    老太太走後，不知是誰出聲調侃了一句，“這老太太也會發火了，我考試沒及格她都沒說啥呢！”

    此時，卻沒人接話，沒人出聲了。

    大家都噤了聲。

    那人尷尬，訕訕閉了嘴，不語了。

    不到五分鐘，劉成武一臉怒氣地進了門。

    有人立馬裝模作樣地讀到，“太子聞之……馳往，伏屍而哭，極哀。既已，無可奈何，乃遂收盛樊於期之首……函封之。”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

    劉成武一吼，“行了，都別裝了。”

    教室立馬安靜。

    於是，今早，高一年級都知道高一一班的語文老師被他們班的學生中途上課氣走了。

    現在一班人都在操場上被罰跑步呢！

    冬天呀，那個北風呼呼地吹。

    這是個會被冷得冒鼻涕泡的季節。

    一中有跑早操的制度，卻也是在冬天取消了的，夏季跑早操，冬季天氣冷，取消，這是一中的習慣。

    而現在……

    “都給我好好跑，不許掉隊，什麼時候清醒了，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劉成武背手站在操場邊緣發號施令。

    一班眾人：“……”

    ……

    課間操的時候，這事兒又被聊起來了。

    一男生隨便問了句，“我們男生昨晚看男籃熬了夜沒睡醒還算說得過去，你們女生竟也不聽課，大半夜不睡覺幹嘛去了？”

    旁邊一人道，“女生啊，學習唄，跟我家裏那個妹妹差不多，才上初二呢，看書不看到一點不睡覺，魔性的存在。”

    “女生還能幹嘛，估計就追追劇，追追星，長得好看點兒男生就男神老公歐巴地喊。”

    唉？這些話說的，女生們不愛聽了，你一言我一語說開了。

    “喂，說什麼呢，你們愛看男籃，我們女生怎麼就不能看了？是不是啊？”

    “嗨喲，再說了，我們樂意，就喜歡這麼幹。”

    “追劇怎麼了，追星怎麼了，喊男神怎麼了，你長得好看我們也這麼喊你，你們敢應嗎？”

    “……”

    一眾男生被說得沒意思，他們也就隨便說說，還真是抵不過女生的伶牙俐齒，嘴皮子可真溜。

    時間安靜了一會兒。

    本以為就此完了，誰知一男生口出狂言，開玩笑般，“是啊，我們是自然不敢應，但有人敢應，你們有膽子叫宋年試試，看他應不應？”

    頃刻間，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