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我們快離開吧。”

    孟瑤烏溜溜的大眼轉著，昏昏暗暗的巷子看不到盡頭，黏膩膩的地面，牆皮脫落，上面是各種顏色的油漆塗鴉，奇形怪狀的圖案，她的小手不禁蜷縮，輕輕拉住身旁人的衣襬，她想回家了。

    孟柯笑，魔瑤瑤只有在這個時候纔像個女孩子，不像平時對他兇巴巴的。

    那就嚇嚇她！

    “魔瑤瑤。”

    “嗯？”

    男生突然把她往後一推，壓著嗓子，變了音調，“你後面……後面有人，白衣服，長舌頭——”

    “啊啊啊啊——”

    “死柯柯膽子大了啊，你後面纔有人呢！打你打你……”

    孟瑤驚慌之後，呲牙去揪他耳朵，在他衣襬的手卻抓得更緊，骨節隱隱發白，死死攥著不鬆手。

    “喂喂喂，我就逗逗你嘛，疼疼疼——”

    “哼！讓你嚇我！”

    男生揉著被揪得發燙的耳朵，疼得呲牙咧嘴，他這是主動求虐！

    他正正身形站好，鬆了鬆脖子，歪頭一看，那是——

    “唉？魔瑤瑤，你看那兒——”

    孟瑤翻白眼，“死柯柯，你有意思嘛，我纔不信，無聊。”

    她長了記性，一次兩次的，纔不上當，“快走啦，天快黑了。”

    “沒騙你，這次是真的，那不是宋年嘛！”

    “不信不信——”

    誰？她沒聽錯吧。

    “你說誰？”

    她問。

    “宋年啊。”

    ……

    “再往裏靠點兒，快快快——”

    “他進門了，我靠，重磅訊息來了魔瑤瑤。”

    剛纔出現的那人確實是宋年，姐弟倆看見他從計程車上下來，穿進了另一條巷子裡，一路尾隨到了現在。

    “你找到答案了？”

    女孩臉上滿不在意，卻抬腳踢牆，掩飾自己的心虛。

    他們這樣算偷窺別人隱私，總歸是不好的，雖然她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宋年來這裏幹嘛的。

    “再確定確定。”

    男生臉上是難掩的興奮。

    “哦。”

    剛纔死柯柯看見宋年往這兒走，眼睛放光了一樣，不由分說拉著她跟蹤說找什麼答案。

    “嘩啦——”

    一盆水潑過來，地上泛起白色的泡沫，兩人嚇得跳起來，縮了縮腳。

    “你們哪來的，天色不早了，躲我家門口乾嘛！”

    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叉腰提盆站在門口，氣勢洶洶，她打算鎖門時，就見到兩道人影站在牆根鬼鬼祟祟的，這裏亂，還是出去看看為好，怕是什麼不乾淨的人。

    “阿——阿——姨姨姨……唔唔唔……”

    男生的嘴被捂住。

    “這位大姐啊，我們是一中的學生，不是壞人，你看，這是我們的校徽。”

    孟瑤拽著孟柯走近，拉起胸前的衣領給她瞧。

    女人橫眉湊近一看，才瞧清楚是兩個模樣端正的學生，一男一女，穿著校服，揹着書包。

    女人仍沒給他們好臉色，語氣不好，“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讓家長省心，放學了不回家，整天就知道闖禍，瞎晃悠。”

    孟瑤靈機一動，一言難盡的樣子。

    “大姐你誤會了，我們是有學習任務在身才來這裏的，不得已啊。”

    說罷，朝死柯柯擠眼，她只能想到這兒了，接下來交給他胡編了。

    孟柯頂著壓力，還真能掰，他苦著臉，嘆了口氣，“對對對，大姐，我們老師佈置了一項任務，讓我們每個小組做一份關於家庭困難的採訪，寫稿子，我們也編不來啊，這不沒辦法嘛，這些住戶我們又不認識，不敢敲門，怕給轟出來，要不您給我們說說？”

    女人眯眼望著兩人，似乎在辨真假，打量了一番男孩兒和女孩兒，長得挺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沒吃過什麼苦，也不像是壞學生，估計是真的。

    聽到是兩個學生是爲了完成學習任務，她態度纔好了些，眼裏盡是心酸，“窮苦的人這麼多，你們寫得過來嘛，我們這兒住的人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隨便進一家都有個難處。”

    孟瑤抿著嘴唇，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安慰，這裏環境確實差了些，日子的確不會好過。

    男生趁機說，“大姐，那我就隨便挑一家，您給我說說那一家的情況如何？不會耽誤你多長時間的。”

    “行吧。”

    女人爽快地答應了，兩個小孩兒爲了學習不容易，她就幫幫，沒多大事兒。

    “就那家吧！”

    孟瑤順著視線望見那掉了白漆的鐵門，是宋年剛纔進去的那家。

    “你說那家啊——”。女人像在回想，半晌，嘆了口氣，“那家是個苦命的主兒，裡面是住的是上了年紀的劉婆子和她孫子，這麼多年，都是鄰里鄰居接濟過來的，早些年，家裏鍋都掀不開，這些年，她家孫子長大了，日子纔好過了一些。”

    女孩聽得眉頭隆起，心生憐憫，那婆婆和她那孫子真是不容易，她又想起了剛纔那人，宋年與這人家是什麼關係。

    在旁的孟柯不禁問，“就他們兩個人嗎？那他的父母呢？”

    問的，自然是劉婆子那孫子。

    那女人橫著的眉放下，皺了起來，語氣帶了幾分同情，“哪有什麼父母，劉婆子四十多歲搬到我們這裏時眼睛已經瞎了，聽說是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後就看不見了，至於她那孫子，不是親的，是劉婆子收破爛聽到哭聲在垃圾堆裡撿來的，孩子送到警察局也沒人認領，她一個人也挺冷清，撿到就收養了，她那孫子纔有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