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紅纓姐姐也許是知道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吧？畢竟她這段時間一直很反常，私自接觸了梁媽媽的相好林老爺，並且誘使林老爺與高公子一起來為她贖身，用心無非是想毀掉歌坊罷了。”

    月英的眼睛映著日暮的紅光，就像是小小的湖泊裡乘著紅日一般美麗，說著傍身之所即將破落的話也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她好像一點也不害怕失去歌坊這個依靠，沈知魚支著下巴看她，月英朝沈知魚露出一個純真無暇的笑：“噢，那書生似乎姓李，姐姐，我知道的只有這些啦，你要是想知道些別的，那些院子裡的人應該會很清楚吧。”

    她步履輕快地離開了，沈知魚轉頭看站在牆沿的凌七，凌七朝她點點頭，去向紅纓歌坊中人取證了。

    繞了一圈，歌坊中待的時間長些的人對此都諱莫如深，似乎都知道這回事。

    找到月英曾說過的院子，說明來意，幾個女人翹起二郎腿扇著扇子，翻了個白眼：“你可別看梁青漪那副樣子，平時和紅纓丫頭親親熱熱的，背地裏一刀就能捅到心窩子上，狠著呢！”

    “也不怪紅纓丫頭挖她牆角了，看看今兒她那副樣子，臉白得喲，咱們瞧著都暢快！”

    “啊喲，這老的哪裏比得上水靈靈的丫頭，依著我看吶，紅纓可比都月英有料得多，招人稀罕著呢！”

    然後就是一陣葷素不忌的笑話，凌七沉著臉掏出明鑑司的令牌，她們這才忙不迭跪了一排，立刻想出那書生的姓字來：“是叫做李生則的，奴家記得清清楚楚！”

    她們說出姓氏來，外貌也都比對得上，沈知魚笑眯眯地一抖衣袖上樓去見梁媽媽。

    “李生則……？奴家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並不知他與紅纓有過私情啊，求大人明鑑。”梁媽媽面色煞白地跪在地上，腰板卻是挺直的，“奴家今日所言若有半句不實，便叫我生生世世翻做豬狗牛馬！”

    她信誓旦旦地賭咒發誓，雖然嚇得不輕，可手卻很穩，神情莊重看上去不似作偽，凌壹皺起了眉頭。

    自相矛盾的地方實在可疑，不過能找到疑點，這一趟就也不算白來，江越笑起來：“接下來就去查查這位李書生吧。”

    到手的下一刻，卷宗紫色的綢帶被解開，江越看了看，神色微微沉下來。

    坐在窗臺上興致勃勃地看落日的沈知魚轉回頭來，目光交匯一瞬，江越挑了挑眉，把卷宗攤開。

    最先不可置信出聲的是小陽：“怎麼可能？！”

    凌七站起來去了外面，過了一會兒帶著仵作的報告走了回來。

    卷宗上記載著的，是漢陽知府報上的名單：孝廉李生則，暴亡，時間是兩年前。

    仵作的報告上赫然寫著：死亡時間預估在兩年左右，然而屍身不朽面容亦儲存完好，不知何故。

    兩個明鑑司老牌成員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自己的轄區出現了一具可能已經死亡兩年的屍首卻一直沒有被發現，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