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玆曼啊……現在好像在追他妹妹的樣子。唔……那應該算追吧？雖然用打架這種方法似乎特別了點……念及此，薩瓦肯定道：“有，他在追我妹妹。不過你怎麼突然有興致談這個？”

    偏頭打量身側俊秀而漠然，清冷若寒梅的夥伴，薩瓦實在很難想象，如此氣質，如此相貌，如此人物，居然會同他討論追求異性一類的問題。

    苦笑一聲，明特斯對薩瓦的反應倒不意外。

    的確，放在從前，他對這類話題絕對興趣缺缺，可如今卻不容許他沒興趣，因為瑪門拜別故鄉後的表現，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她的脾氣變得很古怪，有時候嘆氣發呆，有時候鬱悶暴躁，情緒之多變簡直和狄爾希斯有得一拼，害他老是提心吊膽，就怕下一秒瑪門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心裏抱怨，明特斯的口氣也不自覺透露出苦惱，“不就是因為瑪門，她最近明顯不太對勁。”所以他想試著逗她開心，看會不會恢復正常。

    “瑪門嗎？”劍眉一挑，眼光覷向車窗外騎乘駿馬的窈窕倩影，深以為然地道：“嗯，是怪怪的。印象中她可沒那麼暴躁易怒，更不像多愁善感的大家閨秀。”

    “所以我纔想問問，龍族怎麼逗女孩子開心？”

    不過明特斯很快就曉得他問錯人了，因為薩瓦很認真的告訴他：“送禮。像珠寶、金幣、奇珍、神兵，只要會發亮的龍族女子都喜歡。”想了想，他又補充一點，“詐敗也可以試試。每次費玆曼詐敗，打贏他的芬蒂妮都很高興。”

    當下明特斯只想長嘆一聲“你當我沒問”，但看在薩瓦確實是在幫忙想辦法的份上，他選擇沉默以對。

    明特斯的反應已經讓薩瓦知道，他的提案不成立，遂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道：“不如彈琴給她聽如何？我知道她喜歡你的琴音。”

    “沒有用，那頂多撐半天，她又會開始情緒化。”明特斯無奈的輕輕搖頭。

    這是什麼古怪的毛病啊……兩個男人胡思亂想，卻越想越複雜。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其實原因非常簡單，簡單到每個女人都能給出正確答案。

    此時，兩個男人議論話題的主角，卻發出一聲驚咦，勒馬停步。

    在她前方不遠處，一名身穿魔法師袍，臉部籠罩在陰影裡看不出性別的人大大方方趴在道路正中央刻刻畫畫，似乎不曉得他的行為已經成為過往商旅的最大路障，而且還是一不小心就可能慘死馬蹄車輪之下，對雙方都沒好處的大路障。

    瑪門遲疑了下，瞥見尾隨在後的馬車也跟著停下，才策馬上前，彎身去瞧那魔法師在畫些什麼？

    可惜瑪門並不熟悉魔法，看了半天只曉得是魔法符文，卻是一個也不認得，更別想得知它們一串串似有規律的結合在一起，代表著什麼意思。

    接著她側耳一聽，確定這魔法師應為男性，而且是個年紀頗大的老先生。他的聲音沉渾低啞，不斷喃喃著：“不對啊、不對啊……奇怪，到底是哪弄錯了呢？怎麼就是不對？”

    聽到這裏，瑪門再粗神經也能猜到，這個老魔法師正在解一道魔法謎題。

    魔法師研究魔法研究到忘我，並不稀奇，令她不解的是，怎麼研究魔法不挑個清靜點的地方，非要擋在路中間不可？而且看他幾乎把道路畫滿符文，若有人透過，非毀掉他的心血不可，怎麼這個老魔法師就不會想呢？

    瑪門不懂，也沒心情去懂，她只是想透過而已。

    “老先生。”

    老魔法師繼續刻畫，並且喃喃自語。

    “老先生。”瑪門加大音量。

    老魔法師還是不理她，自顧自的事，好像瑪門根本是空氣。

    “喂！老先生！”瑪門的聲音已經加入火氣，她最近因為生理問題，本來就情緒化，現在被人視若無睹，脾氣立刻就上來了。

    但是老魔法師不知死活，仍舊我行我素。

    這一下瑪門可氣得不輕，右手摸上背後的劍柄，考慮是不是別再廢話，直接一劍把老魔法師打飛出去？

    至於那一地符文是老魔法師辛苦多久的成果？毀壞會不會太缺德？這些顯然全不在瑪門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在明特斯來得及時，緊急喊住瑪門，免除一場可能的命案。

    “我來問。妳一邊待著去。”

    瑪門對此倒沒有異議，她也曉得自己的情緒化給明特斯帶來不少困擾，但生理期間，她就是控住不住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老先生，可以打擾一下嗎？”明特斯的口氣就好多了，雖然帶著疏遠，可絕對禮貌。

    只是這位老魔法師依舊不買帳，還是喃喃著：“怪了、怪了……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排列應該沒錯啊……”

    直起身來，明特斯曉得這是什麼症狀了。

    他大哥也有這毛病，一旦開始發明新魔法，必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研魔法秘。不等他研究出結果來，哪怕天塌了，也別妄想他中斷一秒鐘。

    所以他不再嘗試和老魔法師溝通，轉而觀察起老魔法師的研究，看看能不能給他幫助，讓他儘早結束，否則他們只好繞路走了。

    這一看之下，明特斯不由皺起眉頭。

    他不會魔法，但對魔法的認知在大哥教導下絕對不差，可是地上那個未完成的魔法陣，卻叫他看得那是一個頭大。

    這麼魔法陣環環緊密、絲絲相扣，魔法符文安置得宜，照理應是個成功的魔法陣。偏偏這個魔法陣又沒有主動匯聚魔法元素的能力，必定無法成功運轉，自然算不得完成品，卻又稱不上失敗品……

    不過他解不了，不代表另一人也解不了。身為龍族的薩瓦，對於魔法的瞭解肯定比他更加深入。

    壽命悠長的龍族，既是天生的戰士，也是天生的魔法師。若不是生育率實在低得嚇人，憑他們的智慧和力量，這個世界的主導種族，絕對輪不到人類。

    可是當他覷向薩瓦時，心底卻暗忽不妙。

    薩瓦的表情相當嚴肅，看樣子似乎也被這魔法陣給難倒了。好在，這個念頭只在明特斯腦海中盤旋瞬間又被踢出去，因為薩瓦忽然淡淡一笑，儼然成竹在胸。

    遞給明特斯一個“沒問題”的眼神，他隨手拾起路邊碎石，就欲動手修改……

    “住手！”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老魔法師，這會倒有了反應，他舉起充當筆的樹枝，就欲去打薩瓦的手，捍衛他的研究。

    薩瓦渾然不以為意，魔法師的速度哪裏跟得上他？他的手微微一避，繞過老魔法師的手，迅速擦掉有問題的那一塊符文，換上正解。

    “哇哇哇──不可以！不……”聲音戛然而止，既然能弄出這個魔法陣，老魔法師的知識自然能看出來，薩瓦沒在胡搞，相反還幫了他大忙。

    “喔、喔、喔……”

    修改好的魔法陣自動開始吸納魔法元素，老魔法師沒想到問題會這麼解決，不曉得是太高興還是太意外，一時之間，只會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單音節。

    好半晌，老魔法師總算把這好訊息消化下去，他飛速轉過身，握住薩瓦的雙手，其速度完全不似一個孱弱的魔法師。

    一雙眼散發出來的光芒，活似守財奴發現他的存款突然暴增百倍那般炙熱，彷彿隨時能把人灼傷。

    “年輕人，你將來一定前途不可限量！考慮一下，不如就跟了我如何？我們可以一起研究魔法奧秘！”老魔法師的目光充滿了殷切盼望，但夠細心的人一定可以發現，他雖在跟薩瓦說話，眼角餘光卻始終盯著明特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