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決鬥
相比之下,大漠騎兵隊長彷彿被強灌一桶餿水,臉色之臭,足以止小兒夜啼。也是,有個惡魔當敵人,是個正常人應該都很難笑得出來。
“撤。”大漠騎兵隊長,很明智的下令。
很快,大漠鐵騎如潮水般退去,徒留滿地狼藉。
“是那傢伙……是那傢伙……”聞聲趕來的眾神殿祭司呆立城頭,眼經死死盯著前方,嘴裏喃喃個沒完。
城下彿若戰神般強橫無匹,一槍一式皆如流水般順暢,帶起絲絲縷縷的銀光,硬把血腥的戰鬥轉化為華麗舞蹈,使人目眩神迷的身影,不正是那日殺害神職人員無數,渾身浴血的惡魔嗎?
“神啊,他不是逃了?怎麼、怎麼又回來了……”狄爾希斯的出現,使這位眾神殿祭司的腦袋陷入混亂。好半晌,他纔想起當下最緊要的事,“對了,我必須向上通知……對,回去向上通知。”
晃晃腦袋,這位眾神殿祭司急急忙忙的下城頭,在樓梯間還一個踉蹌,差點用滾的下去,可以想見他目前內心有多慌亂。
城頭上,眾神殿祭司告密去了;城頭下,小隊長節節敗退、險象環生,身上有十多處掛彩,汗水混合血水弄了滿身,好不狼狽。
但他傷的最重的不是身體,是心靈。
初戰便告失利,無疑對擁有聖騎士實力的小隊長是個沉重打擊,習慣了勝利的他,顯然無法接受自己快戰敗的事實。
終於,他不顧一切的怒吼出聲:“發什麼呆?一起上!”
他忘卻了最初目的,心中只剩一個執念──非贏不可!此番固執,也叫他付出刻骨銘心的慘痛代價。
敵人的增加,深深刺激狄爾希斯好戰的血液,他釋放更多被強制壓抑的力量,速度、力量猛地變快、變重,似乎只餘下銀光,在人群中游動……
漸漸地,他忘記了抑制,每一次銀光閃爍,都會迸出一朵血花,取走一條生命……
白髮、銀瞳、灰衣。
狄爾希斯戰前與戰後如一,好像天底下沒有任何不潔之物,能沾染上他的身軀。
小隊長體力告罄,不甘的倒坐在血泊中,神情變換不定,狄爾希斯的月下輝煌就抵在他的喉間,隨時往前一刺,他必定一命嗚呼。
“殺吧!否則我不會放過你!”惡狠狠地瞪視狄爾希斯,小隊長雙拳緊握,臉色已由不定變得堅毅。
“有潛力的小東西。”輕言軟語,聲音之微弱,大概只有自己能聽見。
俊美的臉龐綻出一抹男女通殺的微笑,狄爾希斯變魔術似的把月下輝煌收回體內,便不再理會小隊長,重新展翅,朝天邊飛去。
錯愕,無言以對的錯愕。
小隊長麻木的站起來,麻木的扭頭,朝狄爾希斯離去的方向望去。
沒事了?他就這樣被放過了?在賠上屬下性命之後,如此輕易就死裏逃生?這應該是喜事,為什麼……他卻感覺如此的不甘心?
“你等著,我一定會幹掉你!否則誓不為人!”小隊長咬牙,在心裏默默發誓。
城頭上,不久前退入要塞的騎兵隊,其正副隊長目睹了對戰的後半段,因此狄爾希斯剛走,副隊長立刻問道:“隊長,要逮捕他嗎?”
如此危險的,好像對帝國心懷不軌的人物,實在不該任他自由行動。
“不。”目送小隊長遠去,騎兵隊長喃喃道:“受傷的猛獸反撲起來,也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幻級強者,不論是騎士或鬥士,強悍都是不容否認的……”
“隊長?”
瞥見副隊長疑惑的目光,知道他沒聽清楚自己的話,遂又笑道:“惡魔大人放過了他,恐怕另有深意。不管他們倆中的哪一個,都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副隊長受教地點頭。
隊長的話很有道理,他不得不承認。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倫坦要塞外,每隔三五天就會上演一場鬧劇。
大漠鐵騎並未死心,屢屢派兵侵略,每當這個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狄爾希斯必會出現,惡魔傳說深植人心的恐懼以及狄爾希斯本身的強悍,每一回都必定造成大漠鐵騎大量傷亡。不過更多的死傷,卻是這些騎兵自己被嚇得方寸大亂,自行踐踏導致的結果。
而僥倖逃脫昇天的潰兵返國之後,對上級又是一番加油添醋的胡言亂語,最終使得他們對狄爾希斯的恐懼越來越深,潰敗的一次比一次要快。
有了數次這樣的紀錄後,大漠騎兵學乖了,他們只要一瞧見狄爾希斯出現,馬上大舉撤退。
“面對人力無法撼動的力量,撤退是勇敢的行為,不是懦弱。”大漠騎兵隊長如是說道。至於這話是否有自我安慰的嫌疑,大概只有騎兵隊長的心裏最清楚。
終於,如此折騰了一個月,大漠鐵騎正式宣佈退兵,坦倫要塞上下同慶,捷報也快馬送回國都,其中關於狄爾希斯的功勞,更被重點陳述一番。
畢竟是惡魔,誰也沒膽佔他便宜啊!
噢,不,也許眾神殿是個例外。他們的人已經偷偷尾隨狄爾希斯返回國都,八成是認為,其他被放走的黑暗囚徒,以及膽敢劫囚的罪人,都可以從他那裏得到下落。
可是狄爾希斯當真對跟蹤者毫無所覺嗎?呵,誰能確定呢?
大漠王國強吞敗果,拜諾帝國舉國同歡,貴族之間的宴會更是多不勝數,起碼是平日的兩倍以上。二殿下巧派私兵增援,避免兵源危機一事,也替他挽回不少名聲,儲君的寶座在朝野諸臣眼中,又回到偏向平衡的位置。
而聘僱馬車一路東晃西繞,有旅館不住,偏愛露宿野外,好天氣不走,壞天氣趕路,著實整慘跟蹤者的狄爾希斯,也總算返抵什喀爾納。
法傑森的宅第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先去看妹妹,直接法傑森的住所去。理所當然,跟蹤者們亦尾隨而去,更恰巧撞上了米薩契爾清理人型垃圾的一幕──
“這點斤兩也來獻醜?我的耐性不好,希望不會有第二次。”輕蔑地笑著,將一個個葛登家的家族騎士像垃圾一樣扔出去,曝曬在充斥烈陽的大街上。
可恨的是,明明是在侮辱一個人,米薩契爾卻還能做得這般優雅從容,讓躺在地上哼哼的騎士們,一個個恨得牙癢癢,偏又無餘力反抗。
“你……你的名字……告訴我,我……穆爾?亞力一定……再來跟你決鬥……一定!”說到話尾,根本變成咆哮,也費盡這位騎士最後一絲力氣。
眼底流露出一絲不屑,米薩契爾笑得極盡諷刺,語氣卻是意外的溫柔,“決鬥?如果你能擁有聖騎士的頭銜,我很樂意。但在此之前──”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米薩契爾在心底把話接完。
“唔,只是騎士階級啊。”低穩圓潤的嗓音突兀介入,原來是匆匆睨了穆爾一眼的狄爾希斯,“越兩階挑戰,不是明智之舉。”
話說到這個地步,不光穆爾,其他倒地的騎士,臉色也呈現不正常的青白;圍觀的法傑森家族騎士,也各個倒吸一口氣。
越兩階挑戰?那不是在說明剛剛輕鬆寫意的把他們修理一頓的傢伙,不但是個騎士,而且是最高階級的聖騎士?
那麼,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可是還存活的聖騎士中,好像沒這般年輕的吧?眾騎士也不管集體躺在地上雅不雅觀,很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他們即使想破腦袋恐怕也料不到,他們萬分“榮幸”的是被九百年前的傳奇人物,聖騎士影,給好好“照顧”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