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三度遇劫
思及此,明特斯不由採用了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目光,多看米薩契爾數眼,臉上的表情用白話翻譯即是──聖騎士影?不會那麼巧吧?
然而隨著米薩契爾故事的延續,明特斯越來越確定自己的猜測。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身邊坐著的,是九百多年前的英雄人物。
“所以明斯勒的猜測沒錯,和巴煞的比試,我的確用了賴以成名的影劍技,不過揉合血族能力後,它已經改頭換面,現在叫做血影劍。”
故事說完,米薩契爾也結束了自己的回憶。
腦袋一轉,瞧見明特斯那副不出意料的驚訝神色,他露出戲謔的表情。
“順便附送一個訊息,巴煞目前就駐守在瓦卡沙城,如果要去,我可以充當一回城市導遊。”那個邊境城市,的確是他少有的幾個,值得紀念的美好回憶之地。
記得最後一次造訪瓦卡沙城,是五十年的事。時至今日,不曉得這座歷史古城有沒有新的改變?
收回自己的心神,米薩契爾主動提問:“現在能夠告訴我明特斯的職業了嗎?”他實在好奇,那個職業能把音樂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突然禁聲,企圖矇混過關的明斯勒聽米薩契爾提起,自知躲不過,只好放棄他把米薩契爾的好奇留待以後做籌碼的打算,老實招供。
“音魂術士,以與靈魂共鳴的音樂做為攻防手段的職業。”
就一個認識音魂術士此一職業者的角度而言,明斯勒的簡短介紹已經算清楚,甚至是多餘,偏偏米薩契爾不屬於這一類,他臉上明顯寫著:“大概理解,然後呢?”
“我知道的就這些。”明斯勒用無奈的語氣,給好奇心尚未滿足的米薩契爾,一個令人絕倒的答案。
總覺得有敷衍了事的意味,米薩契爾毫不避諱,拿擺明著不相信的眼神,死死盯著明特斯,似乎想看穿明斯勒究竟藏在哪裏?
“欸、欸,別拿那種眼神看人。音魂術士這職業有自己的禁忌和規矩,其中有一條就是避世,所以再深入的事情別說是你,就連我,明特斯也一個字都不肯說。”明斯勒補充說明,語氣極盡無辜之能事。
這絕對是大實話,面對弟弟這份固執,即便明斯勒再神通廣大,還是無可奈何。
聽見明斯勒誠意十足的解釋,米薩契爾識趣的不再深究。
馬車繼續駛向它的目的地,車內一路安靜,沿途無波,平靜非常。
相較下,皇宮裏混亂異常,簡直能菜市場相互媲美。
站在桌子上的貴族、倒騎椅子的貴夫人、拿雞腿揮舞的將軍……晚宴的貴賓們徹底做到“物盡其用”,取就近之材,滿足自己幻想世界裏的需要。
以上行為的後果,就是讓聞聲前來欣賞音樂的皇帝陛下,瞧見這幫平時體面非常的上流社會人士,最“真實”的一面,皇帝陛下怒極攻心,差點背過氣去。
對一位年過七十的老人而言,這樣的刺激,的確稍微過度了點。
“混、混帳!你們亂成這樣成何體統?想活活氣死朕不成?!”拜諾皇帝氣得聲音都在發抖,雙眼更別提瞪得多大,好像隨時會噴出火來。
跟隨皇帝前來的兩位皇子一看就知道不對,雙雙搶上前攙扶渾身顫抖,快要站不穩的父皇,同時也看清了現場貴賓的醜態。
兩位個性截然不同的皇子,反應也全然相反。
大皇子一見就雙眉緊皺,二皇子則先一愣神,而後微微轉頭,麵露難掩的笑意。
本來沒那麼快轉醒的貴賓們,因為皇帝一聲怒吼,紛紛露出如夢初醒的茫然表情,最後還是皇帝夢做得歡快的葛登侯爵,第一個完全清醒。
看看臉都脹紅的拜諾皇帝,再看看站在高臺,比拜諾皇帝高半個身子的自己,葛登侯爵慌忙跳下來,閃過亂七八糟的人群,來到皇帝近前。
“陛下聖安。”彎腰四十五度,葛登侯爵恭敬的行了一個貴族禮。
然而等了半晌,卻還未聞一句“免禮”,只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腦殼,葛登侯爵被嚇出一身冷汗。
只要把目前忘形的人群,和自己不久前的妄想作對照,葛登侯爵自然能大概猜出,方纔他在高臺上幹些什麼。
他在扮皇帝,而且相當投入。
要是皇帝陛下很不幸的,把他那些大逆不道的妄想全看在眼裏,那……感覺整個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溼,葛登侯爵不敢再往下想。
“免禮。”
期待已久的兩個字一出,葛登侯爵立刻直起腰,繃緊臉皮面對拜諾皇帝。
“葛登愛欽,朕待你如何?”
與情緒完全不相符的平和嗓音,讓葛登侯爵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他一面觀察皇帝的神情變化,一面戰戰兢兢的回答:“承蒙陛下賞識,委以重任,臣方能有今日之成就。”
“說得好!”拜諾皇帝聲調揚起,音量突然加大,“這就是朕賞識的大臣辦出來的宴會?”伸手指著凌亂的會場,拜諾皇帝聲音再放大:“馬洛可?葛登,你在搞什麼名堂?!”
原來不是那件事啊……
生平第一次,葛登侯爵因為拜諾皇帝斥責辦事不力,而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請陛下息怒,容許微臣立即整頓會場。”
“好,朕給你時間補救!”拜諾皇帝一招手,馬上有一名宮廷侍從官取出懷錶,恭敬的用兩手呈上。
“十分鐘!十分鐘內,打理好會場。”冷聲下完命令,拜諾皇帝拂袖而去,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留給葛登。
恭送皇帝遠去,葛登侯爵調來宴會場外,未受干擾的衛兵協助,同時一雙眼忙碌的搜尋開來,卻遍尋不著聖樂師的影子。
“好啊,你小子倒是逃得挺快的。”葛登侯爵咬牙怒道。
他顯然已經認定聖樂師是存心讓他難看,至於其他的宴會來賓,不過是遭受池魚之殃罷了。畢竟只有他曾在口頭上,試圖威脅聖樂師。
這時,清醒過來的莉莉亞靠上前來,抱著葛登侯爵的手臂,一臉的不甘心。
“不可能,音樂怎麼會有這種效果?就算有,首先達到這種境界的也該是我,怎麼可以是個沒沒無聞的平民?”莉莉亞心中不斷迴盪相同的問句。
怨毒的火焰越來越烈,莉莉亞緊了緊父親的手臂。
“那個什麼聖樂師的,一定採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我絕不相信那會是音樂的效果。父親大人,您可一定要替女兒討公道,女兒不願輸得這麼不明不白!”莉莉亞眼角含淚的泣訴,臉色卻越發陰沉。
葛登侯爵用他肥厚的手輕拍女兒肩膀,沒有言語。
不過他早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狠狠修理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子,給他留下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夕陽西斜,橘紅的餘暉映照大地,同時渲染著天空。遠遠看去,天地彷彿渾然一體,再無明顯的分壘。
天將向晚,勞工、旅者、商人,或走路、或騎馬、或乘馬車,盡皆往就近的城市趕路,希望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城內,原本來往人潮甚多的主要幹道,也因此冷清不少。
偏生此時有一輛格外不合羣馬車,由兩匹神駿的黑馬拉著,走著與兩旁擦身而過的人馬車完全相反的方向,離國都什喀爾納越來越遠。
馬車內的乘客,是兩名風采各異的男性。
靠右的人劍眉星目、英俊非凡;靠左的人長相俊美、氣質冷漠。兩個人坐在一起,令陽剛和陰柔達到巧妙的平衡,有若一幅名畫,竟也美得令人心醉。
兩位畫中主角不是別人,就是米薩契爾和明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