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彌於無形
重重放下茶壺,倏地起身,幾步來到窗邊推開窗戶,微風吹入,他先前還在嘗試重新接上後,復原情形是否良好的羽翼輕輕晃動,而他,則舉目望向米薩契爾所在廂房。
“神力……神格……”他意味深長地自問:“就這樣不惜血本么……那麼,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呢?”
甩甩頭,他撫摸著僥倖保住的翅膀,思考了會。
“去看看吧。”他關上窗戶,“因禍得福,真是幸運的血族。”腳步聲與開關門聲先後響起,獨孤忌的房間裡,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儼然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
宅子外的庭園裏,比東、西、南廂房裏的傷者和看護更早發覺的穆坦,二話不說暴起一股更強大,能夠掩蓋過生死判官神格能量波動的力量,當著屬下的麵,一拳把他的親弟弟穆特打飛,毫無保留的力道,令飛出去的穆特重重撞上庭院門口兩扇銅門,並在金屬的嗡嗡聲響下,把門給撞開,跌在繁華的街道上。
穆坦怒目圓睜,嘴裏罵罵咧咧,大步流星地追出去,貌似打不夠,準備再多補幾拳。
這下子,不論宅內宅外,冥人路人,全都傻了眼,愣愣看著一個高壯漢子在大街,和一個相對比較瘦小,但體態同樣偉岸健美的男人,在街上大打出手。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他們兄弟倆打歸打,實際上卻是用傳音法在互相交流──
“大哥,下次給點提示行不?剛纔那下,我可捱得結結實實,很疼啊!”穆特抱怨,手上卻很利落地扣住兄長揮來的拳頭。
“廢話!不疼打你做什麼?”穆坦飛起一腿,踹在穆特小腹上,“倒是主上,他使用了生死判官的神格,莫不成生死簿選定新判官了?”手臂怪異的一扭,搶回被扣住的拳。
“我怎麼知道?”不甘心地撇嘴,穆特不再被動防守,連綿腿影踢了出去,“哥,我們要這樣打多久?”
兩條手臂忙碌格擋穆特的踢擊,穆坦沒好氣地道:“到生死判官神格的波動消失,或者我把你打趴下!”格擋的手臂忽然探出,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穆特的腿,穆坦詭異一笑,要來絕地大反攻了。
不得不承認,穆坦的方法暴力了點,但是極有效。
像大魔法師阿撒克、魔導士瑞拉這種接近人類世界力量頂峰,或者站在力量頂峰的角色,很快就對宅院裏的波動失去興趣。
兩個強者大戰沒啥好稀罕的,何況對方明擺着不怕外人查探。如果對方鬼鬼祟祟,顯得可疑,纔有費力觀察的價值。
這一級別的強大人物,多半是這麼想的。
回到眾人關注焦點所在房間,狄莎娜事務繁忙已經離開,薩瓦、明斯勒圍坐在一張新搬進來的八仙桌旁,一下看看米薩契爾,一下瞧瞧肯泡茶的手法。
肯的手法甚為熟練,恰似泡過了好幾百次,半點欲來極天皇朝前臨時抱佛腳的生疏也沒有,讓人不禁懷疑,血族的血奴莫不是十八般武藝樣樣要精?這茶要泡得好,可也是一門學問。
冒著熱氣的茶杯被推到明斯勒面前,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咂咂嘴,道:“靈魂凝體就這點不好,我的味覺太差,嘗不出什麼味道……唔,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除了我那弟弟都來齊了,方纔動靜鬧得有點大。”
“恐怕不是有點大。”薩瓦也喝了口茶,皺皺眉,他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入口帶有苦澀味道的飲料,“從你那屬下爆發的力量來看,神格波動不弱,必須動用那等程度的力量,才能掩蓋住。話又說回來,你這不需要進食的傢伙,吃啊喝啊的東西,進了你的肚子都上哪兒去了?”
肯一面聽兩人說話,一面慢吞吞地擺弄他的茶具。
米薩契爾沒事了,他和薩瓦心中大石先後放下,一個有了心情閒磕牙,另一個也有耐性來做泡茶這種耗費時間的工作。
“分解掉了。”明斯勒聳聳肩,“直接分解出靈魂之外,吃東西對我根本沒意義,還不如吸收怨魂。”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見這種論調,薩瓦的臉色古怪起來,暗忖:“血族也不過吸血而已,你這個吞怨魂的比他們要可怕多了……”
當然這種話心裏想想就好,薩瓦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他可不想實驗一下,明斯勒會不會一怒之下,以把他的龍魂煉製成怨魂為前提,同他拼命。
忽地,輕重不一,節奏也不一的腳步聲進入房間裡三人的聽力範圍。
左邊兩人,右邊兩人。
左邊通往西廂房,來者有一人足音較沉,肯定沒有武術基礎;通往東、南廂房的右邊走廊則沒有這種現象,可斷定,左邊兩人是狄爾希斯和茵蕾,右邊是瑪門跟獨孤忌,明特斯八成到現在仍下不了床,所以沒來。
果不其然,推門而入正是這四人,明特斯掛病號,繼續躺在床上。
“斐克大哥,你的屬神降臨了嗎?”小丫頭第一個闖進來,立刻左顧右盼,卻一個陌生神也沒瞧見,不由皺皺小鼻子,湊到明斯勒身邊,滿臉問號地望著他。
“沒有,我一個神格都弄不知道哪去的主神,怎麼有辦法召喚屬下降臨?”明斯勒無奈,尤其提到神格啊、主神啊……之類的字眼,還會不習慣的遲疑一下。
換成誰得知自己原來是主神,且是有能耐創造獨掌一界的主神,都會感到震撼,感到懷疑,感到難以置信,明斯勒不過是區區“不習慣”,已經算極好精神素養,這說明他的神經夠堅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咦?可是我跟哥哥都有感覺到神力波動。”茵蕾眨眨大眼睛,歪頭不解地反問。
“我想狄爾希斯可以給妳解釋。”下巴點了點床邊,狄爾希斯和獨孤忌就站在那兒,前者若有所思,後者既驚訝又不敢相信,瞪著米薩契爾發呆。
而瑪門,又站得比他們後面一點,盯著兩人的臉色皺眉,試圖揣測他們的表情究竟意味著什麼?可惜她不是能耐下性子推敲事件的料,憋沒一會,就大喇喇地直接問:“獨孤忌,到底怎麼樣?你們盯著米薩契爾看什麼?”
在有其他選擇的時候,瑪門依舊潛意識的避開狄爾希斯。
從小受到的教育薰陶,如今根深蒂固的長在她骨子裏,騎士精神對黑暗的排斥,沒那麼容易消彌於無形。
獨孤忌一個勁發傻,對瑪門的問話罔若未聞。
“喂!姓獨孤的,不要像個傻子一樣,我還要跟明特斯報告去,快點跟我說!”瑪門沒好氣地推他兩下催促。
被這麼一推,獨孤忌總算回過神來。
“啊?啊?瑪門小姐,方纔可是妳叫我?”他左右張望了下,才注意到瑪門那張不太爽的臉,只好摸摸鼻子,率先認錯:“真是抱歉,獨孤忌沒聽清楚小姐說話,可否請小姐再說一次?”在房裏的猜測變成現實,他受到的刺激實在不輕。
“我問你們在看什麼?”瑪門瞪著這個不專心的男人,又重複一遍。
神格的力量波動已經消失了,瑪門的能耐又不足以主動搜尋出神格的所在位置,她當然只好動嘴巴問了。
沒聽明斯勒講,並無神祇降臨,用眼睛肯定找不出端倪,既然如此除了動嘴巴,她也沒第二種辦法來搞清楚狀況。
“噢。”獨孤忌點點頭,憨憨地笑:“冥神殿下好大的手筆,米薩契爾先生體內,被殿下植入了一個神格。”
“神格?一個血族?”換瑪門傻了,片刻,她神情怪異地看向明斯勒,嘴唇顫動幾下,大概是不曉得應該說什麼,最後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