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道：“擾人清夢總是不好的，更何況她是我的小公主。”

    劍道：“為什麼你要自欺欺人。”

    書生道：“我並不想殺了陳寒今，哪怕他快死了也不想。”

    劍不再說話，書生閉著眼睛歇息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忍受下去，他放下了劍，用雙手開始刨土。

    上元山奇蹟般的開始下雨，似乎是爲了淋溼上元山堅硬的土，讓書生挖的輕鬆一些。

    棺木是雕刻金色九龍的棺，書生心想棺木本該是留給他的，可卻給了自己心愛的小公主。

    書生提著劍輕輕釦開了棺，一個踉蹌就坐在了泥濘的土裏，棺中無人，無骨，甚至書生給她陪葬的劍都不在！

    ——她真是可卿？

    ——她真是自己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模樣漸漸清晰，他往揚州將軍府方向走走停停，半晌過後，他發現揚州城已落滿雪。

    大雪把四周圍的廢墟都蓋滿，大雁已經開始南飛，寒冷開始蔓延至九州大地，瘦西湖開始結起冰，在冰面上跳舞的人是桃浪，她從很遠的地方來到，揚州城裏卻沒有了仙人蹤跡，她也沒有找到穆寧的破劍和穆川柏。

    書生正在此時經過瘦西湖，他提著那把生鏽的劍經過了湖面，桃浪一步跟了過去，她拿出一根糖葫蘆，問道：“你是穆川柏嗎？你爹叫我帶著糖葫蘆尋你。”

    書生打量著桃浪，忽地笑道：“怎麼說呢，我父母已經死了幾萬年了，他們就葬在上元山的墳墓裡，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桃浪指了指平安鎮的方向，道：“我從你的故鄉平安鎮一路尋到這裏，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平安鎮到揚州城的路很遙遠，他們也的確有很多委屈。特別是今時今日，揚州城遭了難，成千上萬的人從這裏逃出去，後來卻又逃多遠就死在了路上。

    書生說道：“不管怎樣，我並非託你尋人的兒子。”

    桃浪點頭道：“那你可知有個吃糖葫蘆的少年？”

    書生道：“別人吃什麼與我何干？”

    桃浪道：“那倒也是，他們吃的東西的確與你無關，那你知道陳寒今的位置在哪兒嗎？”

    書生道：“我正要去找他！”

    桃浪道：“可否帶我去？我畢竟是他徒弟的孃親，總是要見一見他，叫他好好關照我的兒子，又或者看他是不是個狡詐之人，我的兒子又能學到什麼。”

    書生道：“陳寒今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師，一般護犢子的，大概都是好老師。我的女兒也在他門下，今日正好一起去看看，順便問明白一些事情。”

    桃浪道：“如果問的事情不合心意，你會不會殺了他？”

    書生道：“不一定！”

    他已經提著生鏽的劍往前去，後頭的桃浪緊緊跟著，生怕丟了。

    書生滿身泥濘，白袍上全是雨水，本以他的境界，大可以把雨水隔絕在外，把泥土用清塵咒洗淨，可他就好像是去上元山挖墳歸來的人般。

    人未老，劍已老，這把鏽跡斑斑的劍總是想，還能陪伴陳陽天多少年？

    一萬年它已不敢說，但最近幾年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