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眼睛裏的世界
這隻眼睛狹長而冷漠。
看到它的一瞬間,我的大腦便一片空白。
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則讓我如同一隻驚恐到了極點的貓,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隻眼睛是什麼東西,但本能的察覺到,無論它是什麼東西,哪怕只是一個符號,我不是以我現有力量能夠抗衡的。
而且,它對我有極大的惡意。
假如我是一粒微塵,這隻眼睛就是海洋——一片不斷起伏的仇恨之海,一個純粹邪惡的海洋。
不知它是在向我靠近,還是我被它一點點的拉了過去,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隻眼睛在我的視野裡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它的瞳孔也在不斷的放大,最後變成了一顆處處是慘絕人寰景象的死亡星球。
它彷彿被粘稠的鮮血染紅,表面被一片沸騰的由折磨刑具和立在成百上千具破碎的軀體的木樁所覆蓋。
破碎軀體上的壓痕和傷口環繞著木樁,如同葡萄藤環繞著木架,讓它更像一個巨大而恐怖的葡萄園,
恐怖的血之酒不斷地從成排排列的受盡折磨的身軀上滴落到土地中。
這些身體的主人被困在生與死之間,雖然他們的身體被放幹了血,但是他們的意識卻足夠清醒到可以瞭解自己所受到的極度痛苦。
同時,他們的身體已經和木質融合在一起並隨季節的變化而生長,木質部分扭曲了他們的四肢,形成了一個由血肉生長而成的樹枝組成的樹冠,他們的身體已經被破壞到幾乎沒有任何人性的東西留下,除了痛苦。
當死亡星球越來越近,我甚至聽到了他們絕望的慘叫聲。
這些慘叫聲就像是看不見的手,不斷的在我的耳畔吵鬧,想要把我拉進眼睛裏,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我的確恍惚了一段時間,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活著的渴望,以及冥冥之中的靈動,讓我在沉淪的一瞬間,陡然清醒過來。
我冷汗直流的看那隻眼睛。
剛纔的景象彷彿是幻覺。
它距離我還是那麼遙遠,只在水晶宮的表面浮現。
但我明白,自己剛纔已在生死間走了一圈。
我不再看那隻眼睛,儘管跟剛纔比起來,它多了一絲情緒,彷彿在嘲笑和譏諷我的膽小懦弱,但我不想再理會它。
敵我雙方差距太大,它愛有什麼情緒就有吧,愛怎麼嘲笑我就嘲笑吧,這都跟我無關。
關鍵時刻,我唯一能相信的還是占卜術。
或者說,我唯一能相信的還是命運對我的垂青。
我毫不猶豫的從頭上抓了一把頭髮,默默唸道:“我該怎麼做才能活下來。”
頭髮抓在手中,我看也不看的把它們丟了出去。
我問的不是我能不能活下去,而是怎麼才能活下去,自然不需要數頭髮的數目了。
做完占卜,我的頭立馬疼了起來,全身也難受的很,即便如此,我仍能感受的到,遠處的那顆眼睛,在我施展占卜術後,施加在我身上的威壓更重了。
占卜引起了它對我的重視。
來自上位者的氣勢壓得我喘不過氣,但我倔強的不願投降,用雙手揉著太陽穴,緩解頭昏腦漲的感覺,不去理會它的意圖。
就像天要塌下來,我說不能塌,它就不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