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事實
不過他們這一桌顯得頗為不同,僅木鳶一人的風華就足以撐起太尉府的門面,而我,雖也著一身華貴衣衫,乍一看氣度不凡,卻無人關注,就算他再俊逸風流,也難抵大殿之中多是男人的事實。
不多時,樂聲漸漸散去,眾人皆翹首以盼。
自大殿後的屏風內走出幾人,做出躬身迎接的姿態。
只片刻,一個氣度不凡的儒士從屏風後走出,那儒士一身青藍色衣衫,面帶笑容,走出之時,大殿之中先是靜到了極點,而後眾人突然齊聲高呼。
“丞相!”
我頓時全身一震,他意識到是趙觀又出現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趙觀又,此前只是聽說過不少趙觀又的事蹟,但是直到這時才一睹真容。
“諸位,有幸能邀得你們前來,也是趙某的榮幸!”趙觀又說起了客套話。
趙觀又話罷,底下立即有人開口道:“能得到丞相府的邀請,說明丞相還記得我們這些人,是我們的福氣啊!”
不管是大臣,還是商人道士等都開始說一些恭維之話,趙觀又始終是面帶笑意,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若是有人第一次看到此時的趙觀又,絕對不會聯想到權傾朝野的蕭國丞相,只當是一個浸淫儒道已久的大師。
趙觀又道:“設宴請諸位,本是陛下的心意,但陛下近日來政務繁忙,所以便命我設下了這個晚宴,為的就是感謝各位,在蕭國最為危機的時刻,共同對抗強敵,從未放棄安陽!”
趙觀又同時深深的向眾人鞠了一躬。
一個大腹便便的商人急忙站起了身,向着趙觀又道:“丞相說的是哪裏話,蕭國庇護我們已久,守衛安陽本便是我們的共同的心願,我等無論如何都不會退卻,就算是拼死也要守住安陽!”
那肥胖的商人一番義正言辭的話說完,立即引起了一陣共鳴,底下熱鬧了起來。
不管是朝臣還是其他,都爭著表起了自己的決心,都想要在趙觀又面前證明自己對安陽做出的貢獻。
木苓兒抬起頭看了一眼那肥胖的商人,恰好聽到他那大無畏的一番話,剛吃到口中的美食差點全都吐了出來。
“這胖子還真是不要臉啊!我記得安陽被圍那日,這胖子拖家帶口,逃得比誰都快,他怎麼還有臉說出要拼死守住安陽這種鬼話!”木苓兒憤憤道。
若是放在以往,她定然會站出來好好揭穿一下胖商人的謊話,但是自從安陽陷入危難的那日起,她見過了太多變遷,卑劣的人性在死亡的威脅之前纔會暴露無遺,此時聽到胖商人的話,也就見怪不怪了。
木鳶聽到木苓兒的話低聲道:“苓兒,小聲點,讓別人聽到就不好了。”
木苓兒撅了撅嘴道:“姐姐,我哪說錯了!”
木苓兒說著拉了下我的長袍,想讓他評評理。
“這大殿上哪會有什麼真話,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再說,商人爲了自己的利益什麼做不出來,更何況這些話對於他來說可有不少好處,少說也能博得一些好名聲!”我已看穿了這大殿上一些人的目的,不過此時大殿之中人聲嘈雜,他並不怕自己的話被別人聽去。
對於商人來說,趙觀又及一些權臣便是他們在安陽立足的保證,對於道門中人來說,有一方勢力可以倚靠,達成自己的目的便更加方便,而對於權臣來說,多一些耳目幫手,且不用付出多大的代價,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既然這樣,今日大家便盡興!”
趙觀又話音落下,助興曲聲再次響起。
大殿之上一隊舞女出現,舞姿翩翩,明豔動人。眾人推杯換盞,十分熱鬧。同時大殿外廣場之中傳來了歡呼雀躍之聲。
不斷有菜餚端上,盡是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美味。
趙觀又在幾句客套話之後,便落座了。
在趙觀又落座之後,我突然感覺到木鳶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臉色稍有些蒼白似乎是有些緊張。
“還撐得住嗎?”我低聲道。
他明顯的感覺到了木鳶的緊張,他們所坐之處離趙觀又所在不足三丈,且同排而坐,面向大殿內的眾人,對於木鳶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最關鍵的是木鳶代表的是太尉府,她肩上的擔子很重。
“我還好!”木鳶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趙觀又突然轉頭向着木鳶道:“木鳶侄女,聽聞木太尉身體有恙,在府中修養,待宴會散了,我這裏有些藥材你拿去,雖知道木太尉的身體不像我們這般脆弱,但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多謝丞相掛念,我一定轉告家父!”木鳶回道。
趙觀又的眼神一轉,與我相對。
我微微一笑,趙觀又面色如常,依舊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到了別處。
我敏銳的察覺到了,趙觀又注意到了他。他有一種預感,是因為那日望夏樓中發生的事情趙觀又知道一些。
估計是陳昇將關於他的一切告訴了趙觀又,但是陳昇具體知道的也不多,恐怕趙觀又已經對他有了懷疑,認為青衣殺手的死與他有關。
損失了一個天戮榜上的高手,估計趙觀又也坐不住了。
我暗暗小心了起來,雖然在大庭廣眾下趙觀又應該不會耍一些陰謀詭計,但畢竟這裏是丞相府,人不生地不熟,危機四伏。
一張桌上,兩個人眉頭微皺,唯有木苓兒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壓力,一心都撲在滿桌的美食之上。
我有一點十分的不明白,望夏樓可是北地有名的酒樓,木苓兒呆在其中,什麼美食沒吃到過,但卻怎麼像是數日沒吃過東西一樣。
“木苓兒,難道一個望夏樓還不夠你吃?偏要再吃空一個丞相府。”我打趣道。
木苓兒一聽,狠狠的瞪了我一樣,就連木鳶聽到也笑出了聲來。
“這些日子,安陽封城,望夏樓哪能尋到什麼好吃的,只有一些普通的食材,早就吃膩了!”木苓兒抱怨道。
我一想也是,望夏樓的渠道怎麼可能有丞相府豐富。
看這一桌子菜,各式各樣,香氣四溢。
估計那些商人回到安陽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四處搜來的好東西孝敬丞相府了。木苓兒在空隙插了一句嘴後便又開始橫掃桌面,甚至沒空搭理我。
木鳶只是各樣嚐了一點後便放下了筷子。
我自始至終沒拿起筷子,他嘗試用暝眸探查大殿,但沒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但在大殿外的某一處,他感知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靈氣,那靈氣與如今天地中的靈氣完全不同,無關於靈氣的濃郁或是稀薄,給他一種古老卻純粹的感覺。
神州有諸多鍾靈毓秀之地,靈氣濃郁,同樣也有荒寂苦寒的地域,靈氣稀薄。
而北地就屬於後者,數百年前,北地的靈氣還十分濃郁,但自從魔夏出北冥淵,與軒轅氏戰於北塞關之外,那一戰之後,血腥殺伐之氣沖淡了北地的靈氣,也影響到了這一地的氣運。
自那之後北地便越來越貧瘠,這一地生出的修道者越來越少,資質根骨也很難稱得上上乘。修道者最需的便是靈氣,北地對於修道者來說明顯不是一塊好地方。
北地的宗門多半靠山水而建,若是門下弟子想要修行,多半靠著充斥著靈氣的蘊靈之物,天材地寶也在此類,還好北地群山之中有著諸多寶貝,若不是如此,北地真便是修士的絕路。
暝眸無法透過大殿,大殿有陣法守護。
我暫時看不到靈氣的源頭,不過那靈氣並非是天地中所有,而是附著在物體之上,除此之外,他感覺不到更多了。
我再次嘗試了一番,努力的想要用暝眸衝破陣法的阻礙,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他的暝眸火候還不夠,暝眸的修煉想要藉助燭龍精血,但是他的境界和身體強度不夠,無法承受住燭龍精血蘊含的狂暴力量,這也導致他短時間內無法將暝眸更上一層樓。
雖然有一座寶庫,但卻不能輕易開啟,這種感覺很是難受。
暝眸對他的消耗很大,於是片刻之後他撤回了神通。
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尷尬的處境,由於他太過於專注,從他的角度來看,他的一雙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面前舞女那曼妙的身姿,像極了好色之徒。
“還好沒人注意到,不然這人丟大發了!”我暗道,卻突然感受到從一側而來的兩道目光。
他緩緩轉過去,看到了木鳶那頗有些難看的臉色和木苓兒不懷好意的笑。
木鳶冷冷道:“就算有什麼衝動,你給我忍住,丟人無論如何也不能丟在丞相府!”
我大汗,木鳶真以為他是邪火上頭了。
就在他想要解釋的時候,那個婀娜多姿的舞女突然給他拋了一個火熱的媚眼,木鳶冷哼了一聲。
我剛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已經解釋不清了。
“男人,呵呵!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我,你就別藏著了,畢竟那是你的本能,天生的,改不掉的!此刻的你像極了衣冠禽獸!”木苓兒故作深沉的開口道,眼睛裏卻有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看到我吃癟,她實在太開心了,誰叫我之前欺負她!
我一臉黑線,看來無心之間造成的黑點很難在木鳶心中抹去了,沒想到探查不成,反倒是落了個衣冠禽獸的名頭。
大殿之中眾人酒足飯飽之後,都有些無聊。
樂聲和舞女再美,總會有乏味的一刻,一些朝臣閒的無事可幹,竟奔到大殿中央隨舞女一起手舞足蹈起來,惹的其他人哈哈大笑。
我向著趙觀又所坐的桌子一看,他的桌子上所有菜餚都是完好的,沒動過一筷子。
自方纔開始時,趙觀又便一直在喝茶,皺著眉頭,始終在思索什麼事情,直到一個侍衛匆匆進來告訴了他什麼事情之後,趙觀又笑意才又掛在了臉上。
我感覺到其中有蹊蹺,看來這場宴會背後的一切應該到時候拉開帷幕了。
趙觀又突然起身道:“諸位可吃好喝好了?”
那混在舞女之中的朝臣朗聲道:“早已盡興了,丞相有何事情的話,儘管吩咐!”
又是一片笑聲響起,那朝臣應該是醉了,絲毫不顧自己的顏面,竟繞著大殿狂奔起來。
趙觀又看到這一幕並未惱怒,揮了揮手讓殿內的舞女退下了,後向著大殿外的侍衛點了點頭道:“抬上來!”
殿內眾人皆有些訝異,不知道要抬上來的究竟是什麼。
趙觀又笑道:“有人在城外尋到了一個好生奇怪的東西,趁這個機會大家都在,便一起來瞧一瞧,也算是為大家助助興!”
殿內眾人立刻開始歡呼了起來,能被丞相府拿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凡物?
只見一大隊侍衛一起抬著一個巨大的籠子緩緩步入了大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大殿中央。
籠子被一塊巨大的黑布蒙著,足有三人高,不過暫時其中沒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