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當中，機長的嫌疑最大，因為影片裡留下了他的聲音。他死了，那麼留在飛機上的那個助手，就成了關鍵人物。

    雨滴一遍一遍看這些人的資料，但是，表格裡的每一個字都無懈可擊，他根本找不到這些人跟黃道十二宮或者黑塔羅勾結的痕跡。

    在這些大公司裡，同一份表格要有十好幾道稽覈，所以，百分之百沒有錯誤。

    雨滴相信，一旦飛機起飛，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職，精確地還原當時的場景，或許破綻不知不覺中就露出來了。

    飛機起飛之後，所有的保鏢無所事事，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看手機，百無聊賴。

    雨滴抱著凱貝，在機艙裡走來走去，讓凱貝熟悉這裏的情況。她相信凱貝的感覺那麼靈敏，就算人的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鼻子聞不到，凱貝也能幫助他們發現新的線索。

    “葉小姐，我覺得你這樣做毫無用處，只是徒勞地浪費大家的時間。”剛剛那個保鏢。又開始說怪話。

    “請大家暫時配合，到達目的地之後，很快就會返回。”雨滴說。

    她知道無論自己乾的是一件多麼有意義的事，總會有人說怪話，或者是潑冷水。她早就習慣了這些，因為葉天鷹和胡說都叮囑過，想要做一個好偵探，臉皮就要厚一點，不管別人說什麼，只當是聽不見。

    “你們不是真正的偵探，而是來玩的，如果這一次再查不出什麼東西來，以後就不要叫我們了。”那個保鏢說。

    金珊瑚站起來：“”各位都是大亨公司的員工，我們無法命令各位，但是，現在黑鬍子偵探社是在幫助大亨尋找四件失物，所以我們請示過他，雨滴現在說話的效力，跟他一樣，等於是大亨在說話。

    他們雖然是年輕的中學生，但是現在既代表了黑鬍子偵探社，又代表了大亨，說話自然硬氣，容不得別人不服。

    保鏢們面面相覷，斜了金珊瑚一眼，不再說話了。

    雨滴不想跟大家把關係搞壞，畢竟在這件事的調查過程中還要用到他們很多次，如果這些人拒絕開口，偵查工作就很難繼續下去了。

    她走到保鏢旁邊，低聲問：“飛機起飛之後你們就在這裏乾坐着，其它什麼都沒幹？”

    第一個保鏢回答：“上一次我們好像是在打撲克，忘記了。”

    “那你們知不知道保險櫃裡放著非常重要的皇帝新衣？”雨滴問。

    保鏢們一起搖頭：“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保護大亨的安全，沒有其它附帶任務。”

    “如果大亨出事，獲利最多的是誰？你們知道嗎？”雨滴問。

    一個保鏢低聲說：“上頭髮生的事我們不清楚。”

    同樣，雨滴和高度也不知道這件事，因為那會牽扯到大亨的遺囑之類。

    “你們的工資怎麼樣？夠不夠用？”雨滴問。

    “當然不夠用，而且差得很遠，只能依靠積蓄過日子。”那個保鏢說。

    “如果有人出幾萬塊錢，讓你行個方便，你會這樣做嗎？”雨滴問。

    保鏢們笑起來：“當然不行，我們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衛大亨安全，而且簽訂了職業操守合同，如果大亨出了事，我們大概這一輩子就要告別保安行業了。”一個保鏢說。

    雨滴看著每一張臉，都很成熟，也很帥氣，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那麼這件事就非常麻煩了。

    “你們裡面，有一個是機長的線人。機長不在的時候，他會把所有訊息源源不斷地傳送過去，讓他遙控指揮，現在我想知道這個人是誰？”雨滴說。

    保鏢們嚇了一跳，因為這個問題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無論是不是線人，其實機長已經死了，剩下的這個人，只要把罪行全都推到機長身上也就沒什麼關係了，最多判個緩刑而已。”雨滴說。

    保鏢們突然哈哈大笑：“你對我們說這些毫無用處，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想過背叛大亨。想想吧，大亨待我們不薄，我們願意為大亨鞠躬盡瘁。”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包括保鏢們的賭咒起誓也一樣。

    如果大亨和朱莉在這裏，一定會相信全體保鏢。把他們全部視為自己人。一個好的偵探，在一個案件裡，遇到所有的當事人之後，一定關注於怎麼領導他們，說出實情，而不是盲目地人云亦云，最後弄成一鍋粥，每一步都要有依據，並且是不可推翻的正式鐵證。

    “大家不要浪費時間了，吵得人頭疼死了。”金珊瑚說。

    飛機上的地方就這麼大，如果開討論會的話，的確吵死人。

    “各位最近有沒有手上拮据的時候？”雨滴問。

    所有人一起搖頭，不承認有這種現象。

    “賭球或者打牌呢？”雨滴又問。

    所有人仍然搖頭，再次否認。

    “其實這些情況，只要查銀行賬戶的流水就能看出來。”雨滴說。

    “那你就去查好了。”保鏢們一起說。

    雨滴知道，這種泛泛的詢問已經失敗了，而且招致了保鏢們的反感，無法繼續下去。

    經過實地勘察，雨滴知道飛機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接觸到保險箱，而且是在單獨一個人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大亨非常相信他們，沒有采取相互監視的安保機制。

    只要有人別有用心地配置了保險櫃的鑰匙，就能開啟那個保險櫃，拿走皇帝新衣。

    高度打電話給胡說，要他透過關係，查詢這幾個人的銀行賬戶，看看有什麼巨大虧損或者是天降鉅款。個人家庭中金錢的變化就會導致情緒的變化，所以，他們的銀行賬戶異常，就等於是心懷鬼胎。

    查詢的第二個回合，就是在飛機飛到另外一個城市，然後重新返回的時候。

    這一次，雨滴換了一種問法：“你們對大亨的印象怎麼樣？”

    所有人肯定一直說好，上下級的關係處得非常愉快，根本沒有個人恩怨，所以也就不會出現離職員工故意偷走東西的行為。

    在雨滴看來，這些保鏢們表面上非常正常，實際上對大亨都有不滿，因為僱員和老闆之間這種矛盾歷來存在，不可能出現雙方都很滿意的情形。

    她和高度一起走到機艙的尾部，坐下來低聲交談。

    “似乎沒什麼進展？”高度問。

    雨滴輕輕地點了點頭：“的確是沒什麼進展，但是我發現，所有人的情緒，正在產生變化，因為上一次，皇帝新衣失竊的時候，正是從這個城市飛回我們那個城市去。現在身臨其境，重新演繹一遍當時的情節，他們一定會有所感觸，對未來忐忑不安，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在過去的一篇偵探小說中，雨滴曾經看到過相同的情節，所有經歷過犯罪現場的人，如果重新回去，一步一步演繹，那麼就等於是十幾雙眼睛一起注視著犯罪現場，不管誰是罪犯，都會露出破綻。

    所有的偵探小說都是充滿智慧的，能夠讓人從中學到真東西。

    “接下來你還有什麼計劃？”高度問。

    “我們試著跟每一個人交談，問他當時在幹什麼，讓他儘量重複當時的動作。同時，我們在過去的機艙影片中，就能看到他們做了什麼，如果有人故意掩蓋自己的行動，就證明他是罪犯。”雨滴說。

    “如果這些人都是好人呢？”高度問。

    雨滴反問：“高偵探，如果這些人都是壞人呢？”

    很多偵探小說中都說過，其實，罪犯並不是孤立存在的，跟罪犯在一起的人，無論有意還是無意，或多或少的都變成了罪犯的幫兇。因為正是他們的遮蓋和掩護，才讓罪犯得手，偷走了皇帝新衣。

    從這種意義上說，無論機長還是他的線人，都欺騙了其他人。這個世界上存在太多騙子，好人應接不暇。

    “那是不可能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經過了層層篩選，才進入大亨的親信團隊，不可能全都是罪犯，更不可能同時被敵人收買。”高度說。

    “一切皆有可能。”雨滴說。

    這也是葉天鷹經常說的一句話，既表達了葉天鷹能夠戰勝世間一切的充足信心，也傳達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哲理。那就是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身為一個偵探，一定要以解決一切為目標，“不可能、做不到”這樣的詞，絕對不應該從偵探嘴裏出現。就像雨滴最欽佩的大偵探福爾摩斯一樣，世界上任何難題都難不倒他，即使是那些看起來毫無頭緒、天衣無縫的犯罪過程，都會在他敏銳的雙眼、縝密的思維之下現出原形。

    雨滴知道，下棋找高手，弄斧到班門。要想成為大偵探就是要以福爾摩斯那樣的大人物為榜樣，奮起直追，爭取有一天跟他們到達同樣的高度。

    “雨滴，我發現你越來越像葉天鷹大俠了。”高度說。

    雨滴笑了，那是想當然的事，因為從小開始她就以叔叔為榜樣，夢想著成為他那樣的人，能夠自由自在地翱翔天空，馳騁大地，濟世救人，懲治犯罪。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的能力越高，責任就越大，必須明白自己肩上擔負著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生命中的每一天都不能放任自流。

    “雨滴，查得怎麼樣了？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一無所獲的樣子？”包大福走過來。

    兩個城市之間的航行路程很短，只有一個半小時。也就是說，留給雨滴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多一點了。

    “會成功的。”雨滴點點頭。

    金珊瑚也走過來，向雨滴挑了挑大拇指，表示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