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你縱觀全世界，所有的奴隸制國家都被消滅了，也沒有任何人願意成為別人的奴隸，這就是說，超級智人也不存在了，大家的智慧程度都差不多，只能透過利益的等價交換結成同盟。你想一想，假如隱者和審判官成為超級智人，那麼，跟他同一時代的所有人，不管是四十億還是六十億，最終都會變成奴隸，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就是因為江湖上的各大門派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纔會聯合起來，連續在中途進行圍追堵截，最後由葉天鷹率領正義聯盟，執行了裁決。當然，其它江湖勢力也能做到這一點，為什麼他們不去做？就是因為不想給人留下話柄，各自推諉，僵持不下。只有葉天鷹願意這樣做，願意承擔全天下的罵名，更願意承擔殺人兇手的身份。他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沒有連襁褓中的嬰兒一起殺死，而是留下了最大的禍患。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私心，但是，這件事做得不徹底，已經是最明顯的錯誤，偏偏他又執迷不悟，這十幾年來，一直拼死保護襁褓中的嬰兒，讓她慢慢長大，而且不遺餘力地教育她。他這不是贖罪，而是犯罪。到了現在，他非常該死，在崑崙大廈西門，我給他設下了陷阱，也成功地唆使你向他開槍。很可惜，他的命太大，也太硬，你向他連開了八槍，而且是在他沒有穿防彈衣的情況下，普通人捱了這八槍就算有八條命，也全結束了，可是他就像你的貓一樣，竟然有九條命，失去了八條，仍然活著，這大概就是天意吧。還有，我讓你向他開槍，逼得葉天鷹使用了獅子吼，破壞了我的催眠術，看起來，他真的是大俠中的大俠，有時候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你向他開槍，他爲了贖罪，願意用這條命賠給你，但是，卻又不讓你傷及無辜……”高度又說。

    雨滴想到唐娜對自己的好，慚愧地搖頭：“如果我鑄成大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當然，唐娜這樣做，是爲了葉天鷹，而不全是爲了雨滴。

    “唐娜當然是無辜的，她既沒有參與當年那場戰鬥，也沒有嫌棄你，而是在十幾年來，一直撫養你長大。把自己的青春和熱情都用在你身上。他們這些正義聯盟的人，有時候很難理解，爲了理想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最後一無所有，一無所獲，也絕不後悔。我一直在想，假如把黑塔羅裡的所有人，都改造成正義聯盟那種有思想、有行動力的先進人物，或許黑塔羅上下就會呈現出一種新風貌，受到整個江湖、整個世界的承認。”高度說了這麼多，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彷彿那些事情跟他自己無關，而是別人做的。

    “你不該殺了社長。”雨滴說。

    高度微笑著搖頭：“你錯了，我之所以應聘到黑鬍子偵探社，就是爲了有一天，獲得他所有的秘密，然後殺了他。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把他的身份跟歷史上一個偉大的人物——海神疊加起來，以前你閱讀過很多資料，應該知道海神。世界上只有兩個普通人最終得到封神，一個是戰神，另一個就是海神。既然胡說社長是海神，那麼肯定是黑塔羅發展的最大阻力，殺了他，在未來黑塔羅擴張的時候，就不會遭遇反抗了。”高度說。

    現在，站在雨滴面前的高度，從外表看仍然是從前那個充滿理想的偵探，他的五官相貌跟雨滴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一旦知道對方的身份是大祭司，雨滴就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世界上最高明的易容術可以改變年齡，不留任何痕跡，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判斷，高度的年齡到底是多少。

    “真的沒想到，最大的危險就隱藏在身邊。”雨滴淡淡地說。

    高度深深地點頭：“沒錯，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的朋友是最信得過的，可是，往往那些可怕的敵人，全都偽裝成朋友，每天跟你見面，朝夕相處。你看我身邊也是這樣一群人，比如園丁，比如你後面的小法師，比如國王。”

    “是你殺了國王？”雨滴問。

    高度點了點頭：“因為她是第一個反叛我的人，在地王大廈的天台上，竟然直接向着葉天鷹下跪，丟盡了黑塔羅的面子。我們設定那場一對一的天台決戰，透過各種渠道向全球觀眾直播，就是爲了把葉天鷹拖下水，讓他變成一個手段殘忍的暴君，從而徹底毀滅正義聯盟的形象。這個計劃本來天衣無縫。之前葉天鷹已經數十次在江湖上放話，要殺了國王為雙魚報仇。可是，到了真正決鬥的時刻，第一，他登場之後根本沒有向國王動手，第二，國王竟然出乎我們的預料，也沒有像我安排的那樣，向葉天鷹發動瘋狂襲擊，而是下跪謝罪。這種結果，我是永遠不能接受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算盤，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完全忽略了幫派大局，那麼他們加入黑塔羅還有什麼用處呢？既然不能夠為組織做貢獻，就成了廢物，廢物就該死，對了，我在地下停車場格殺國王和裁判的時候，就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雨滴搖頭：“可是，就算國王該死，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大鬍子裁判？人家來為你們當裁判，拿一點裁判費，不是應當的嗎？”

    “你要知道，黑塔羅給了那個大鬍子裁判一千萬，交給他的唯一的任務就是，挑唆葉天鷹殺了國王，手段越殘暴越好。然後，等他回去，會寫一篇裁判日誌，在很多江湖雜誌上刊登出來，揭露正義聯盟的內幕。只要做到這一點，按照我的計劃執行，全球人民心裏就會把正義聯盟和黑塔羅的善惡地位完全顛倒過來。國王犧牲了一條命，卻給黑塔羅帶來了巨大的收益，所以說，她的死不會白死，她的父母一定會被好好贍養，也永遠會由黑塔羅來照料，也就是說，她自己的死換來了全家的平安。可是現在，當她下跪的時候，得到了什麼？暫時得到了自己的一條命，只多活了幾個小時而已，面對這樣的叛徒，我絕不手軟。至於那個大鬍子裁判，收了黑塔羅的錢，也沒有完成預定任務，他應該在臺上抹黑正義聯盟，也應該控制住國王，把她的下跪行為解釋為懺悔自己過去犯下的罪。可是，做為裁判，他什麼都沒說，白白拿走了那些錢，所以他也該死。”高度說。

    對於高度的解釋，雨滴覺得無語，江湖上的邪惡門派，每一次展開行動，都會給自己一個解釋過去的理由，但是，那毫無用處，對和錯不是他自己說的，而是存在於所有江湖人和百姓的心裏。

    “現在呢？你還有什麼計劃？”雨滴問。

    高度微笑起來：“像你們一樣，所有的計劃都落空了，黑塔羅、黃道十二宮以及正義聯盟的決戰之中，大家不是雙贏而是雙輸。在崑崙大廈，我雖然殺了園丁，但那沒有什麼意義，他只是一個該死的礙事的傢伙，殺了他既不能夠創傷正義聯盟，也不能夠增加黑塔羅的戰鬥力，這件事情可做可不做，令人覺得興致索然。我感到遺憾的就是，你只是打傷了葉天鷹，而不是直接殺了他，還有，根本沒有對唐娜下手，證明我還是低估了葉天鷹。他在重傷之下，仍然能夠使出正宗的佛門獅子吼，如此一來，這個計劃就出現了一個不算光明的尾巴。更可怕的是，你竟然根據一些蛛絲馬跡追到這裏來，讓我不得不重新慎重地評估整個計劃，並且考慮你在這件事裡的地位。原先，我在電話裡告訴你，準備重建黑鬍子偵探社，就是要以這裏做為偽裝，繼續在這個城市潛伏下去，但是，你跟小法師過來，準確地撕掉了我的偽裝，我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在今天做出最慘烈的決定，那就是殺了你。”

    雨滴很明白，小法師不是高度的對手，過去，高度所展露出的武功，比如在飛機上打倒那些打手的功夫都只是雕蟲小技，只要從他舉手之間殺了園丁那件事上看就知道，大祭司是真正的高手，除了葉天鷹，恐怕沒人能夠匹敵。

    “殺了我們，你的所有計劃就暴露了。”雨滴說。

    高度無奈地嘆了口氣：“沒錯，原先的計劃就只能廢棄終止，你知道嗎？本來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夠聯手，一直查清楚亞特蘭蒂斯的底細，並且開啟那扇通往失落之城的門戶。你很聰明，而且你的身份十分特殊，跟你在一起，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你身上，不管我做任何事，都有一層天然的偽裝，因為，我就像太陽旁邊的小星星那樣，別人只看到太陽，幾乎被太陽照瞎了雙眼，根本不可能發現小星星的存在。過去沒有殺死胡說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每個人提到黑鬍子偵探社，他們會說起胡說社長、美少女偵探雨滴、貓偵探凱貝，從來沒有人說，還有一個叫高度的偵探，所以我可以很好地偽裝下來。直到現在，如果殺了你，也許我將會暴露在公眾視線之下，只能另外換一個身份，相當麻煩。今天你確實不應該帶著小法師過來，她是資料專員，黑塔羅的所有資料都會經過她的手，於是乎，我留下的那些蛛絲馬跡，在你們兩個聯手追查過程中，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