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不能把他叫出來？我也問他幾個問題。”雨滴問。

    “這個……你可以到車裏去問，不方便把他叫出來。”包國邦說。

    “為什麼？”雨滴有些奇怪。

    “因為他受了傷，鼻青臉腫，不方便出來。”包國邦回答。

    雨滴明白了，原來這些人抓到電話號碼的機主之後，進行了刑訊逼供。

    “你們這是濫用私刑，會犯法的。”雨滴不滿意地說。

    包大福低聲叫起來：“雨滴，你不要太迂腐好不好？他是黑塔羅的人，是邪派組織的幫兇，如果我們不加大力度，他怎麼會乖乖地把事情說出來呢？你千萬不要像葉大俠那樣，只會給別人講道理，不採用強硬手段，那樣的話，就跟這個社會脫節了。你看看那些電影上，要想讓犯人開口說話，哪一次不是要嚴刑逼問？什麼老虎凳、辣椒水、皮鞭拷打、火鉗伺候之類的。我們已經對他很仁慈了，沒有使用任何刑具，只是很和藹地問他幾個問題，難道我們有錯嗎？”

    包國邦也連連點頭：“黑塔羅已經殺死了我們四個分公司的經理人，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幾億美元都彌補過來，現在只是打他兩下，我覺得應該並不過分。”

    以前，葉天鷹說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且還說過，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現在包大福和包國邦做的就是小惡，如果縱容下去，小惡一定會變成大惡。

    “包大福，如何審訊犯人是保安局的事情，你們是平民百姓，沒有這種權利，而且現在，你們只是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跟黑塔羅有關係。如果我是你們，就把他送到保安局去，把他的聲音跟你們的電話錄音相比對，進行聲波分析，如果最後確定是同一個人，再嚴刑逼供不遲。”雨滴壓低聲音說。

    這句話提醒了包大福：“沒錯沒錯，聲波對比是最科學的，只要測試透過，他就抵賴不了，不過也根本不用送到保安局去，我們家族企業內部就有這樣的裝置，趕緊走，我們去進行聲音比對。”

    一旦找到新線索，包大福就興奮起來，這一點別人誰都比不過。

    雨滴跑進餐廳，叫上高度，四個人一起上車。

    現在，雨滴看到了那個電話號碼機主，豈止是鼻青臉腫，簡直就是遍體鱗傷。

    雨滴皺著眉，看著包大福。

    他還沒有開口，包大福就趕緊擺手：“你這可怪不了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包國邦也立刻否認：“我們託了很多朋友打探黑塔羅的訊息，是一些江湖上的人把他送來的，我們包氏家族企業是正經商人，和氣生財，根本不會與人發生任何過節，所以這個人身上的傷也跟我沒關係，要怪就怪他，不應該辦理那個號碼。”

    現在那個人嘴裏堵著一塊破布，滿臉委屈，說不出話來。

    雨滴把那塊布揪下來，等到對方深呼吸十幾次，氣息喘勻了，才一字一句地問：“那個號碼是怎麼回事？如果你說電話丟了，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

    那個人的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勉強抬起眼皮看著雨滴，：“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辦理的，又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丟的？肯定是有人拿走了我的身份證，偷偷辦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雨滴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耳熟，但是，遭到毒打之後，對方的五官嚴重變形，現在雨滴看不出他本來的樣子。

    “有沒有手電筒？”雨滴問。

    司機從方向盤下面拿出了一支手電筒交給雨滴，雨滴開啟手電筒，照著那個人的臉。

    “別問了，我們趕快走吧，去進行聲波比對，就知道他是不是打電話威脅我們的人。”包大福說。

    雨滴搖搖頭：“你們看，看清楚他的臉，在太平鎮的時候，他一定出現過。”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只要見過一次的人，就會留下印象，絕不會認錯。

    那個人搖頭：“你在胡說什麼？我可不認識你，我們根本沒有見過。”

    雨滴用手電筒仔細的照著對方的額頭、眼角、耳朵、下巴、喉結，只要是沒被打過的地方，她都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太平鎮，她見得最多的是黃道十二宮的人，但是，園丁出現的時候，這個人似乎就在附近。

    “你一定認識萬能鑰匙。”雨滴忽然說。

    她有種預感，萬能鑰匙曾經到學校去找過包大福，而敲詐勒索者曾經在學校和建築工地之間打電話，這個人又擁有跟包氏家族聯絡過的一個電話號碼，種種跡象表明，另一個陰謀正在形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個人連連搖頭，馬上否認。

    “你們一共有幾個人完成了對包氏家族的勒索，當時也許並沒有意識到，當你們開始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被組織拋棄了。要知道，黑塔羅在海外佔領了那座孤島，但你們卻留在本城，很容易就露出馬腳。包氏家族企業勢力十分龐大，在任何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分公司，所以想找到你們真的太容易了。也就是說，你們是別人拋出來的棋子，假如自己再不戴罪立功的話，就真的太可憐了，別人故意把你們丟出來，當成誘餌，用過就丟棄，絕對不會回來救你，那樣的話，你為他們保守秘密還有什麼用？”雨滴連連問。

    車裏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他們聽不懂雨滴的話。

    “雨滴，你到底說的什麼是意思？都把我聽糊塗了，根本不理解你說的話，跟現在的情況有什麼相干，為什麼說他跟萬能鑰匙認識，萬能鑰匙是我的朋友，難道我的朋友的朋友，會打電話敲詐勒索包氏企業嗎？”包大福問。

    雨滴沒有回答，她像福爾摩斯一樣，分析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管中間環節上這些人承認不承認，真相一定是這樣。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的身份證丟了，一定是別人偷偷用我的身份證辦理了這個電話號碼，我根本不認識萬能鑰匙，也沒有去過包大福的學校。”那個人說。

    雨滴看著對方，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你說什麼都沒有用，而且完全不重要，就算我們把你交給保安局，保安局也無法從你嘴裏問出黑塔羅的秘密，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組織既然決定拋棄你，就一定把你從群體當中分離出來，你過去知道的一些秘密，也會發生改變，跟你單線聯絡的人，也會突然人間蒸發。最終結果就是，自己變成了敲詐勒索案的唯一罪犯，只能一個人把這件事扛起來。你知道嗎？包氏家族企業自己就有律師事務所，他們的律師會指控你犯下嚴重罪行，把你扔進監獄，關一輩子，想想看，你只不過是打了個電話，就成了主謀，是不是很冤枉？”

    “打電話的不是我，我只是提供了電話號碼——”那個人突然說漏了嘴。

    “打電話的是誰？現在說出來，如果保安局緊急出動，能夠抓住他，你還有立功贖罪的機會。”雨滴步步緊逼。

    “就是萬能鑰匙，是萬能鑰匙打電話的，我什麼都沒幹……他使用了變聲器，你告訴保安局，電話是他打的，再繳獲了他的變聲器，就能明白我說的都是真話。這個黑鍋我可不能背，本來我只收了一點錢，賣了一個電話號碼，現在就被他們抓起來，打得遍體鱗傷，我要請律師，我要告他們。”那個人大聲叫起來。

    包國邦撿起那塊破布，重新塞進對方嘴裏，車子裡終於安靜下來。

    “雨滴，剛纔我簡直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能不能重新說一遍？”包大福問。

    雨滴笑了，其實這是一個簡單的邏輯思維問題，她把來龍去脈全都理順清楚，然後把跟這個案子有關的所有人一個個安插下去，就變成了一個情節真實、內容嚴密的故事，或許其中還有某些小的環節對不上號，但是她的故事走向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她預感到黑塔羅要拋棄這些人，在本城的各種行動即將告一段落，他們的目標是海外孤島和人魚鑰匙，只要抓住核心關鍵，其他那些無名小卒都可以丟棄。

    “為什麼要懷疑萬能鑰匙？”包大福問。

    “現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值得懷疑，他是你的朋友，但是，朋友這兩個字，可大可小，可深可淺，你能不能坦白告訴我，做為你的朋友，你是不是能夠相信每一個人？”雨滴問。

    包大福用力拍著胸口：“只要是我的朋友，當然都值得信任，萬能鑰匙就是我的朋友，他是個好人，是個優秀的駭客，以後一定能夠名揚天下，成為駭客界的大人物。”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著包大福，沒有一個人迴應。

    雨滴知道包大福這樣說是沒有根據的，他的朋友太多太多，根本就是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比如萬能鑰匙這個人，包大福根本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對方是個好人，甚至都不瞭解對方的家庭和背景，他們只不過是在一起打過遊戲。

    “包大福，不要說了。”雨滴搖搖頭。

    這一次，她既然提出了對萬能鑰匙的懷疑，就一定要追查到底，不留任何疑點。

    “你說萬能鑰匙是個好人，拿出你的證據來。”高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