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鷹很長時間沒有開口，而是站在唐娜背後，默默地盯著電腦螢幕。

    胡說的辦公室裏有一塊活動黑板，葉天鷹把黑板拖過來，一邊看著電腦螢幕，一邊拿起粉筆，在上面快速地畫着思維導圖。

    首先，他把龐貝和亞特蘭蒂斯畫在黑板的左上角和右上角，也就是說，他正在試圖把兩者之間聯絡起來。

    雨滴和高度退出了辦公室，以免他們的談話打擾葉天鷹的思路。

    他們回到了雨滴的辦公室，關起門來討論。

    “龐貝是災難，亞特蘭蒂斯也是災難，一個災難發生是火山引起的，另一個災難是水災引起的，古代人才留下了水火無情的格言，如果影子座鐘能夠準確地預測大災難的來臨，並且發出告警，那麼，它就是全人類共同追尋的寶貝。對於人類生存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可是，歷史傳說中，大災難數百年、數千年一遇，人類無法逃遁，因為來自上天的懲罰，是無法躲避也無法預測的。”雨滴說。

    在很多歷史學家的記載中，認為龐貝的人類過度奢華，引發了上天的震怒，纔會把這個城市毀滅，讓龐貝的文明，一夜之間抹平不見。同樣，亞特蘭蒂斯的過度繁華奢侈，也是引起了上天的不滿，纔會使用這類的手段對人類進行懲罰。

    假如影子座鐘能夠有預測災難的功能，必將成為人類對抗上天、對抗大自然的利器，對於人類的生存相當重要。

    這樣一來，尋找影子座鐘就變成了全人類的共同任務，而不是航海家、冒險家們的專利。

    高度坐下來，雙手抱頭，緊閉雙眼，陷入了極為艱苦的思索。

    凱貝趴在沙發上，被他們兩人驚動，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雨滴。

    雨滴把凱貝抱起來，在屋裏緩緩的踱步。

    過去，葉天鷹曾經說過，很多民間傳說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著淳樸的依據，並非老百姓生搬硬造出來的。比如在遠古時候，十個太陽在天上，讓百姓民不聊生，所以發生了后羿射日的壯烈傳說，火神和水神打架，撞塌了不周山，然後天就漏了，瘋狂下雨，女媧不得不動用一生的時間，修煉五彩石，堵上那個窟窿。中國的傳說如果有據可考的話，外國的傳說也是一樣。

    高度突然睜開了眼睛：“雨滴，我發現我們必須跳出大亨的委託，跳出四件寶貝，跳出天梯神廟，跳出一切話題的困擾，然後考慮全人類的命運。從這個角度出發，海上孤島的金山根本毫無意義，影子座鐘纔是人類應該關注的，我剛剛在想，孤島陷入海中，那麼島上的影子座鐘也一定會進入水裏。它跟隨著潮汐，不斷地跟大海做搏鬥，或許真地能夠探測出關於大海的時間規律，它被命名為影子座鐘，應該只是具有座鐘的樣子，內部的邏輯關係、執行規律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鐘表，而是另外一種——”

    他說不下去，因為還沒有考慮完整，到底應該怎樣描述那個神奇的工具。

    凱貝抬起頭來，向着高度，叫了一聲，使勁地眨了一下眼睛。

    “它很同意你的觀點。”雨滴笑著說。

    高度苦笑起來：“它是一隻貓，它同意有什麼用，又不能給我們打分。雨滴，如果凱貝能夠說話就好了，它也可以參與我們的討論，告訴我們怪人的很多事情，還有那座神奇的島嶼。我現在覺得，一個偵探社的人員太少的話，就不能集合大家的智慧，對同一個問題展開有效的挖掘，讓答案越來越明顯。我們黑鬍子偵探社只有三個人一隻貓，社長失蹤，咱們兩個的討論真的是知識點太匱乏了，無法產生有效的突破。”

    他的表情變得非常沮喪，應該是胡說的詭異表現給了他沉重的打擊，讓他的智慧被困住，再也散發不出來。

    “高偵探，你不要太緊張，我叔叔和唐娜正在檢視電腦，他們一定會想得更多。等他們告一段落，我們坐在一起討論，應該就會得到更有價值的結論。”雨滴說。

    高度再一次深深皺眉：“我還是在擔心社長的安全問題，其實雨滴我始終覺得，社長是個好人，絕對不會是爲了黃金喪心病狂的壞人。”

    雨滴認真地搖頭：“高偵探，我從來沒有說過社長是壞人，只是覺得他的很多行動都有疑點，所以纔會開啟他的電腦搜尋。如果真正覺得他是壞人的話，早就離開偵探社，回家去了，而不是待在這裏找尋可能營救他的辦法。我跟他相處了幾個月，對他也有一定的瞭解，請放心，我叔叔曾經說過，我們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高度把辦公室的門開啟了一條小縫，向胡說的辦公室觀察。

    葉天鷹和唐娜仍然在電腦前忙碌，一個敲打著鍵盤尋找資料，一個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快速畫圖，他們的配合非常默契，應該從前有過這樣的訓練。

    “葉天鷹真的是一代大俠，任何情況下都能準確的發現問題的焦點，跟任何人都能配合起來。雨滴，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像你叔叔一樣，成為智勇雙全的一代大俠，去解決世界上最難的課題，讓人類平安渡過危難。再把自己的名字，永遠鐫刻在英雄的紀念碑上，那樣的人生，纔是無比壯麗的，是我的追求目標。”高度由衷地感嘆。

    “英雄有苦也有淚，不是那麼好當的。”雨滴搖搖頭。

    “爲了成為英雄，我願意付出一切。”高度說。

    只有雨滴了解，葉天鷹經歷了多麼痛苦的時代，彷彿鳳凰涅槃一樣，浴火才能重生，但是很多人，根本沒有接受火焰焚燒的勇氣。

    “高偵探，你平時有沒有關注到，社長經常去什麼地方，或者是交談之中，他有沒有透露出，附近的哪一個大廈是他非常熟悉的？”雨滴問。

    高度思索了一會兒，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廈的名字，距離偵探社的直線距離都在一公里之內。

    “雨滴，你的意思是，社長很有可能在其它大廈上也有落腳點，就像在這裏建立偵探社一樣？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懷疑社長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高度說。

    雨滴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叔叔和唐娜阿姨身上，他們做他們的工作，我們也要行動起來，而不是一直乾等著。”

    雨滴走到旁邊的城市地圖面前，拿著一支鉛筆，把高度列出的大廈全都標出來。

    她有一種預感，胡說做過的事情比他們想象的要神秘，而且彼此之間富有關聯性。全都向著同一個目標而去，這時候如果能把胡說做過的所有事情，做一個閉環思考，那就很容易掌握胡說的行蹤，推斷出他下一步的行動。

    幾個大廈之間，沒有共同點，也沒有可聯絡之處，似乎無法梳理出彼此之間的邏輯關係。

    “社長的辦公室有三面窗戶，分別對著東、南、西三個方向，如果說在另外一個大廈裡能夠看到這邊，這邊也能夠看到那個大廈裡的情況，社長就能處在一個位置，能夠同時觀察兩個地方的情況，掌握更多資訊。所以說，如果他在另外的大廈裡也有落腳點，就一定是跟這邊遙相呼應的。”雨滴一邊思索，一邊圈定了兩個大廈，都在偵探社的東南方向。

    “你這樣說，實在是太富有想象力了，把社長想成了國際上那些知名的超級偵探，任何時候都是狡兔三窟，給自己留下退路。”高度說。

    雨滴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想得過於複雜了，但是，透過搜尋胡說的電腦，她就發現，胡說考慮的事情幾乎是包羅萬象的，遠遠不是一個小偵探社社長應該考慮的範圍。

    “高偵探，你雖然跟社長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根本不瞭解他，剛剛我從他的電腦裡看到他正在搜尋龐貝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事業早就跳出了這個城市，而是放眼全球，時間跨度上也是縱橫古今。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只針對他的黑鬍子偵探社社長的身份標籤，而是賦予他更多其它身份。其實上一次我們聽到他能夠學鳥語的時候，就應該覺察出來，他過去一定有非常豐富的經歷，雖然稱不上名聲顯赫，但也絕不簡單。”雨滴說。

    龐貝是人類歷史上一次著名的災難事件，任何一個對這個件事感興趣的人，都一定具有強大的歷史知識容量和悲天憫人的情懷。

    雨滴相信，胡說也是這樣一個人。

    “那好吧，如果確定這兩個大廈值得懷疑，我們就可以展開調查。”高度說。

    那兩個大廈的名字分別是德勝和天池，如果把目標分散為兩個地方，他們就會因為精力有限而無法徹底搜查。

    “我們只能假定其中一個大廈裡有社長的落腳點，現在我們就到社長的辦公室，用望遠鏡從窗子裡觀察，看看那兩個大廈裡面，有沒有值得挖掘的線索。”雨滴說。

    他們兩個起身，帶著望遠鏡，再次進了胡說的辦公室。

    葉天鷹和唐娜沒有回頭，繼續忙著自己手邊的事。

    那塊黑板上已經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彼此之間用各種線條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