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右手算是廢了，以後諸多事宜，唯有指望趙素，尤其是秘信之類。

    憑藉這個，唐平也不敢對著趙素下手。

    我也算為趙素鋪好了路。

    趙素習慣性地冷著臉，規矩地站在一旁，好似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察覺到我的目光，趙素難能可貴地淡笑著歪了歪頭，倒有幾分難得的天真。

    出人意料啊！想來是花楊的功勞。

    出發在即，青州一過便是楚都，那個風雲詭譎的地方。

    憐枝、深淵、席永年……

    青州是個不得不去的地方啊。

    我靠著窗邊嗅著蘭花香，耐心地擦拭這繞指柔。

    繞指柔不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絲線，髒了，舊了，扔了便是。

    這捆線，是我殺了第一個人後買的，如今只剩下這最後一點了，扔了便沒了。

    人對第一次上手的東西，總是有異樣的情緒，就好比顧承安於我。

    我耐心地擦拭著這最後一段線，希望它還能堅持一段時日。

    “主子，這是？”

    趙素端著幽紫琉璃墜疑惑不解。

    正想說收起來，餘光卻見顧承安轉著扇子就快走到門口。

    “啊我專門給你買的，忘了給你。”我忙開口道。

    “什麼東西，偏生不買給我？”顧承安跨著長腿進來，趙素正在幫我收拾包袱。

    “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兒，你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稀罕的。”我迅速將耳墜塞到趙素懷裏，不經意的將包袱疊起來。

    “咦？”顧承安止住了我的動作，將那包袱挑開，拾起那件外袍：“原來你的包袱裡一直裝的這套衣衫？”

    顧承安以為這是我爲了討他歡心刻意買的。

    事到如今，只有將計就計了。

    “嗯是啊。”

    顧承安的喜悅溢於言表，像沒見過似的，將那衣衫舉起來比劃半晌，性感的薄唇就沒合攏過。

    我見過他輕笑、嗤笑、壞笑以及冷笑，卻是第一次見這麼簡單又純粹的笑。

    心絃撥動著。

    顧承安將衣衫放置於塌上，親自疊起來，小心地塞進包袱裡，目光卻被一根碧綠的簪子，吸引。

    “那這也是你買的嗎？”顧承安舉起那根簪子，滿懷期待。

    不禁扶額，我都幹了些什麼事？

    好不容易偷了兩個小物件兒，一個比一個眼睛賊。

    我忙點頭：“嗯嗯，順路給你也買了根簪子。”

    顧承安笑彎了眉，笑意使得滿室穿梭著暖意，暖得我渾身燥熱。

    顧承安坐在梳妝檯前，將高高紮起的馬尾打散，乖巧端坐著。

    “錦繡，你給我挽發，可好？”

    銅鏡裡透出的鳳眸亮晶晶，容不得我拒絕。

    我走過去，舉起梳子，一時緊張得不能動作。

    顧承安也不說話，只等著我給他梳頭。

    按捺住心頭的異樣，終於撫上了夢寐以求地墨色長髮。

    柔軟，絲滑。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腦海裏情不自禁冒出這句話，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竟然言不由衷說了出來。

    我怔住了，顧承安也怔住了。

    他僵硬地透過鏡子望穿我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麼東西，迫不及待尋找一個答案。

    我忙低下頭，開始挽發。

    “都說梳頭是夫妻該乾的事兒，現在給你梳了，老大我以後都不好娶媳婦兒了。”

    我抱怨著。

    “那大哥便養你一輩子。”

    顧承安溫柔道。

    這人怎麼這麼會撩。

    我清了清嗓子：“好啊，反正你有錢，不拿白不拿。”

    說話間已經把顧承安的頭髮簡單地挽在了頭頂，將碧玉簪子輕輕插進去。

    這簪子成色好，極其配顧承安。

    一想到不是我買的，竟有些心虛。

    她的東西，都很適合顧承安。

    顧承安晃著頭坐看右看，越看越滿意。

    “錦繡！你這手藝，以後每天給我束髮，可好？”

    好啊。我抵在喉嚨的話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