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銅雀巷
再加上我的打點,當個官,並非難事。”
我承認,的確如此。
還剩半隻雞,不吃可惜了。
默默抓起剩下半隻雞,在顧承安惱怒震驚的灼熱目光下,吃完了。
啊吃飽睡足,果真是肚子脹的難受,胃裏直反酸。晚膳都不曾吃,著實看著膩味。
顧承安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不如,我去會會他的心上人?
我摸了身黑不溜秋的衣服,蒙上面罩,紮起馬尾,好一副,好身材!
可憐我的胸,正是長的時候。
乖,再過幾年,我就讓你解放——我摸著平胸如是說道。
我屏氣從房頂穿梭,路過後院的時候下面吵吵嚷嚷的。
“嘉哥哥!哎呀你看看,我畫得像不像你。”
“出去!”
“我不!都說文人雅客,對月探討風雅之事,乃是人間狂歡,你這人,怎的不懂風雅?瞧瞧,這是我下午偷偷描慕的你,英正不苟,身形挺拔,活像一顆鬆!”
我掀開一塊瓦片,透出微弱的燈光朝下看,只見席永年一身綠油油的,捧著一張畫卷,湊在顏嘉跟前。
待看清畫上的人物的時候,我差點一個趔趄摔下去。那哪裏是顏嘉,分明是一坨黑,除了黑我什麼也不看清。仔細看,似乎是有臉。
顏嘉擦著劍,橫在席永年面前,不知道他看見畫卷內容沒。
難為顏嘉了。
想必隔壁便是趙素的房間了。
還是看看這丫頭又在幹啥吧。我覺得我就是個操心的老媽子,帶了三個熊孩子,太累了。
趙素換了身輕便寬鬆的裏衣,坐在小几前,對著油燈學寫字,旁邊還有一沓書稿。
她簡直就是我的人生重演。當初我也是從賣了藥材有了小錢,便去書舍賒書,回來在小破屋裏習字,有時候去私塾,趴在窗外,偷聽夫子講學,如今纔不至於是個以色侍人的模樣。我不願意親近她,那是我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想看重她,讓她創造不一樣的可能。
糾結死我了。
罷了,此事,我還是盡力吧。
前方就是銅雀巷,我一靠近院子,便聽見琴瑟和鳴。悠揚的笛聲和著委婉連綿的琴聲,琴音繞長笛,心在顫抖聲聲猶如松風吼,又似泉水匆匆流淌。
我似乎讀懂了那琴聲,那琴聲生於愛慕,卻並不屬於愛慕,但也不想脫離愛慕。就像她求而不得的笛聲。笛聲永遠和著琴,但是永遠不會同它同步,一個在追逐,一個在纏繞。他們都是極其喜愛這種拉鋸的,迸發和諧的韻味。
這是一對求而不得的人兒啊!
心中惋惜,但靠近牆頭看清院中倩影的時候,我愣住了。
男子立在院中,四周種滿了蘭花,女子在花叢外,月色灑滿白衣,如月色般清冷。
男子穿著很是愜意。寬鬆的玉色薄衫斜斜垮垮套在身上,風吹過,勾勒出緊緻充滿力量的胸膛。腳上一雙木屐,擋不住的魏晉風流。
脖頸上那方藍白絲巾,揪住了我的心。
不是顧承安,這又是誰?
我竟不知,他會吹笛。哦天潢貴胄,會這些不是理所應當嗎?
我從未見他如此愜意過,更未有如此放縱不羈。
女子在夜色中看不清顏色,那抹清冷的身影,倒是的確吸睛。
說不出來的酸楚,鼻子彷彿是被堵住了,酸不拉幾的,沒法呼吸。眼睛也跟生病了一般,又燙又模糊。
我眨巴眨巴眼睛,還有溼潤的小東西滾出來。
這可不像我。
還好蒙了黑色面紗,不然還真有點丟人不是?
琴色與笛聲漸漸平歇,黑暗中女子總算是出了聲。
聲音一如身影般清冷乾淨:“安哥哥,現下雪松不是季節,香調的少了,暫且只有這些。等過幾日,我從北陸買的雪松到了,便能多調一些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