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小四會不跟我一道，或者說從我記事起，就未有一天，我是和小四分開的。

    “喂，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麼糊里糊塗的？”我探手去摸他的額頭，被一巴掌拍開。

    “我沒病。是你鬼迷心竅了。他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跟著別人走。不要以為他們人模狗樣，穿得好長得好，就是好人了。人販子都是這樣，把你賣了你還幫人數錢。”

    “你瞎扯些什麼？人家救了我們，你恩將仇報，小人之心！你不要臉。”

    “你纔不要臉。見到長得好看的男的就撲上去！你才幾歲，就想著那檔子事了？你忘了，你以後是要跟我的！現在就要跟人跑了嗎？！再說了，救我的人是你，又不是他們，我為什麼跟他們走？！”

    氣極，小四第一次對我這麼兇，不是平日裏的打鬧。

    “是，他就是長得比你好看千倍萬倍，我就是要跟他走！他就是天上的月亮，比你乾淨比你好，你不許說他壞話。我是豬油蒙了心，還想帶你一起走。好，你自己滾，我要跟他走。”

    吼完我便感覺眼裏發燙，眼淚顆顆往下淌。我一心為他，他竟然這樣說我，說顧承安。我覺得兩處為難，很是委屈。

    “嗚哇啊啊`~”憋不住了，我大聲哭喊起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雙腿不停蹬，彷彿這樣就能發泄這一身的力氣。

    “你，你別哭啊。”小四也被我搞蒙了，想安慰我又不知所措。

    “哇啊啊~”一旦哭出來就會哭上頭，哪裏是我想停就停得下來的？

    “我，我錯了，你別哭了。”小四按住我亂擺的手，想抱我，被我掙開。

    “丫頭，我錯了，你別哭了行不行？”

    “哇哇哇~”

    “是我不對，別哭了。”

    ……

    哭夠了，我也慢慢緩了下來，開始抽泣，鼻腔裡都是鼻涕，堵得我難受，抓起小四的衣袖，“噗~噗~噗！”連續擤了三趟，鼻子纔算勉強通暢。

    小四穿的是他們給的衣服，有些大，但是乾淨整潔，他從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一時也是有點肉疼。

    “你，你剛剛吼我，哼，哼。”我不時地“哼哼”抽泣一下。

    “哎，我錯了行不行？姑奶奶，小的錯了。”

    “哼。”我抽噎了一下，“真的知錯了？”

    “知道了知道了。”

    “錯在哪，哼，裡？”

    “小的不該吼你，不該兇你，不該罵你，不該惹你不高興。”

    女孩子要順勢而為，比如現在，這就是恃寵而驕。春姨就是這麼教她的姑娘的。

    “還有呢？”我嘟囔著嘴朝他憋去，他沒有說出我想要的答案。

    “還有……姑奶奶說什麼都是對的。”

    “那你以後聽不聽我的？”

    “聽，什麼都聽！”

    “那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跟我一起走。”

    ……

    小四討好的臉突然沉默了。

    “丫頭，我，不能跟你走。”

    我沉默了，我等著他的解釋。

    “對不起，丫頭。”小四背過身，用手背抹了抹眼眶，再轉回來的時候依舊是那張嬉皮笑臉，只是眼睛泛着紅。

    “為什麼？出了什麼事。”

    “丫頭，你知道他們是誰麼？”

    “他叫顧承安。是個好人，他救了我們，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