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天色竟然已經全黑，樓外都已經燈火通明，小販們打著各色各樣的燈籠吆喝叫賣，小攤兒已經擠滿了街道。

    本是約好酉時在城南舊街巷，打更人的囉聲吆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仍是穿透力非凡：“亥時正！街市將閉，小心火燭！”

    顧承安聞聲冷著眼瞪著我，我縮著頭不敢說話。

    我任由顧承安拖著，街上的男男女女被他的架勢逼退，自動分開一條道路讓我們，各種打量的眼神都有，無非是世風日下等等。

    我連忙嬉皮笑臉跟眾人打招呼：“哈哈兄長兄長！別誤會嘿嘿！”

    顧承安似乎更不滿意了，將我拽得更緊，我差點一個踉蹌，連忙加快步伐跟上去。

    走了好一會兒，遠離了繁花的街市，人才開始減少，很多小鋪開始收攤兒。

    我駐足在一家小麪攤兒前，不捨得動腳。

    顧承安冷著眼，停止步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長腿分開，將我也拽到凳子上坐著。

    店家是個和善的小老頭，笑呵呵著過來招呼：“兩位公子，這天熱，要不喝點斑痧茶？”

    我連忙點頭，的確該喝！

    顧承安止住店家：“店家，再來三碗小麵。”

    老頭兒忙笑呵呵去了。

    終於只剩我兩人，手拉著手，看上去基情滿滿，實則暗流涌動，互相掐著內力，誰也不讓誰。

    終是我心虛，默默收回內力。

    顧承安緩了片刻，臉色有些放鬆。

    踟躇半晌，總算是啞著嗓子開口。

    “你，若是想，，同我說一聲便好。我，我，”顧承安沙啞著吞吐，“我就是怕你不見了。”

    我有些愧疚，也沒有去在意他聲線的變化，只一個勁兒地點頭認錯：“是，是我錯了，沒注意時間。”

    有些無奈，顧承安鬆開我的手：“你若實在是想女人，我給你找些乾淨的也行。沒必要瞞著我。”

    我連忙搖頭：“沒，沒有，我，我就是想去聽聽小曲兒。”

    顧承安怎麼會信？別過頭不看我。

    我心虛地勾勾他的手指，他“嗖”的一下收回。

    我不甘心，又去勾勾手指，他有撤回手。

    他沒察覺，這動作有多幼稚，跟吃不到糖的小孩兒一般。

    我憋著笑，站到他面前，學著花楊那身段，壓著嗓子，拈著蘭花指，雙腳尖掂在一起，一派唱腔站定。

    “郎~~君！啊！莫信了那~~江湖傳言！誤了妾身啊！！”

    一聲聲矯揉造作，顧承安艱難地回過頭，目瞪口呆。

    我抓緊機會繼續：“妾身此計，只為一探~虛~實~~事關重大！一時！竟~忘鳥君之約~妾身痛哉！哀哉！妾在此~~為君舞一曲，求君！展~歡顏~~”

    顧承安嘴角隱隱抽搐，特別想不認識我。

    我掂著腳尖繞著顧承安轉了個圈圈，手掌縮回袖子裡，用袖子輕輕撫摸他的臉，挑逗，風情。

    我穿著男裝，想必是不倫不類，只要逗逗他歡心便好。

    我在他面前一個旋轉跳躍，抓起桌子上兩根筷子便當做劍，在湯鍋霧氣繚繞前起舞。

    第一次為人舞劍，又著男裝，一定是極其不雅。那又何妨。

    顧承安漸漸地視野鎖住我，痴迷般沒有動作，神色幽深，看不出喜怒。

    眼看店家小麵煮好了，我這才停下來，氣喘吁吁。

    “好！好！”

    不知不覺間，周圍已經圍了一圈兒人看我舞劍，我不好意思嘿嘿撓頭，朝眾人拱拱手錶示謝意。

    這時一個瘦泱泱的男子攔住我的去路，恭敬地行了個禮。

    “小公子清秀動人，在下心生愛慕之心，想與小公子結交，不知可好？”說完遞上一塊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