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你是說？殺了他，找人代替？！”

    “雷州只需要張天寶活著。等朝廷有了變動，不再需要他時，他的死活沒人關心。他活著，是朝廷的負累！可如今看來，揚州府尹同張天寶是一路的，保不準還有其他府尹甚至是上面的人，都受了張天寶的好處。這事兒會不會被壓下來，誰也說不準。到時候你和沙幫，一樣難有善終。”

    見沙海表情有了動容，顧承安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我是朝廷命官，沒有欺壓同僚的道理。我只是巡視雷州，這裏一切如常。張宗寶強搶了我的夫人，我已經將他收了起來，不會再出來作妖，張天寶也被我關起來了，就在牢裡。我能做的就是這裏。”

    顧承安指向囚牢，將手中的劍遞過去。

    “我會命人將張天寶提審，他能不能回去，就看沙幫主的了。”

    “我去！”

    沙海一咬牙，再睜眼時臉上只有決然。

    顧承安命衙役將張天寶帶到私牢，沙海毫不猶豫一劍處理掉張天寶，顧承安的人將屍體拖下去，隨即走上來一人，儼然就是“張天寶”！

    顧承安小聲嘀咕了幾句，“張天寶”便被衙役押回了牢房。

    一切都按照計劃中的進行，可心中為何這麼壓抑。

    沙海砍去私牢的門鎖，站在門外半天不敢進去。

    “沙幫主，遲早要面對。她們是爲了雷州百姓。你若是辜負了她們，張天寶就會因你而死。”

    我冷著聲音威脅道。你若是對她們不好，我就把你殺死張天寶的事情抖出來！

    沙海抹乾了眼角的溼潤，擦乾淨手上的血，掛上慣有的傻大個的笑容，推開門走進去：“珍兒，寶兒，我來接你們回家。”

    沙夫人和沙海抱在一起痛苦流涕。

    “寶兒？寶兒怎麼了？”

    我一驚，連忙進去，只見寶兒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沙夫人捂住嘴巴，強忍哭聲：“寶兒受不了刺激，她，她以後永遠都是這副模樣了。”

    她躲在沙海的懷裏，嗚咽不止。

    沙海張嘴絕望地望著密不透風的囚牢，想嘶吼又不敢出聲，生怕驚嚇到了妻子。他一手摟著妻子，一手摟著女兒，眼淚無聲的流下，親親妻子的額頭，又吻吻女兒的額頭。

    我看的心裏憋得慌，先轉身走了。

    顧承安安排好了沙海一家，坐在房頂上陪我。

    我：“沙夫人真是個剛柔並濟的奇女子。我自愧不如。”

    我悶聲喝了一口酒。

    顧承安：“你一個男兒家，有什麼好比的。沙海是個爺們兒。自古忠孝兩難全，扛起了重擔，便沒有手去牽妻女。沙夫人爲了沙海犧牲女子最為珍貴的東西，著實令人豔羨不已。”

    “貞潔算什麼珍貴的東西？最珍貴的分明是人心。”

    我毫不客氣懟回去，態度不見得好。

    顧承安有些詫異。

    我：“男人能娶三妻四妾，女子卻不能從二夫，這算什麼道理？只因爲自古皆以為女子是男子的附屬品，不容他人染指，並不懂女子的難處。沙夫人只不過爲了心愛的丈夫暫時離開了一陣子，她的身子沒髒，心也沒髒。”

    顧承安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男人都想要個從一而終的妻子，卻沒想過給妻子一個從一而終的丈夫。男人犯了錯只需要哄一鬨，女人犯了錯卻要浸豬籠。我替天下女人的真心不值。”

    悶聲又猛灌了一口酒，嗆得我直咳嗽。

    顧承安：“你說得對。可這天下，以強者為尊，只因男子各方面強過女子。”

    “那是因為這天下沒有給女子機會！你若是讓女兒家從小讀書識字，像個男兒一般馳騁沙場，建功立業，未必就不必男兒差！”

    我將一腔委屈都朝顧承安發泄，嘴下可謂半點不饒人。

    顧承安沒有閃躲，目光似劍，銳利有神，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

    “我答應你。若是我坐上那高位，我會給天下女子一個機會，給她們爭取地位，掙取功名的機會。”

    我無聲的自嘲：“這條路有多難你知道嗎？你要拿什麼去對抗這悠悠眾口？”

    “如果你像剛剛對我那樣堅定，如果這是你期待的錦繡河山，我願意去嘗試。”

    他的黑眸像閃爍的星河，吸引得我摞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