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不管那麼多，瞪著眼睛譏諷：“賣了妻子求生，我楚瑜不是這種人。我既然註定要下地獄，為什麼不帶個美人呢？”

    他依舊不願鬆口。

    我嚥下喉頭的腥甜：“那子尋呢？還有子賦？”

    提到子尋，他肆意的笑容僵住了：“子尋？你不是子尋的母妃嗎？你捨得？”

    我勾起一側嘴，估計也是血盆大口：“你當爹的都不想要，我還要他做什麼？我與你，三拜還沒完，算不得夫妻。”

    楚瑜下頜緊咬，腮幫子因為用力而突出，玩世不恭的臉色終於繃不住。

    楚瑜：“子尋,,,”

    他與我對視，實際上是在跟他自己天人交戰。

    “嗚嗚放開我！”

    竟是劉君，抱來了子尋，老鷹拎小雞一樣拎著他，小短腿在蹦躂。

    子尋看到我和楚瑜，就開始呼叫：“父王，母妃！”

    我不敢看，不想讓小孩知道，我此刻正在用他的性命威脅。

    劉君刀架在楚瑜脖子上，輕輕劃開一條口子：“鬆開元帥。”

    子尋疼得大叫，掙扎中鮮血流的更多，楚瑜緊張地手抖了一瞬，就是這一瞬，顧承安突然出現拍在他的臂膀，一陣天旋地轉，我落到了顧承安的懷裏

    前無所有的，這一刻，我覺得無比踏實。

    擔驚受怕不敢熟睡的夜晚都熬過來，現在卻感到害怕。

    迷茫無措的額旅人，總算是找到了最後的歸宿。

    我掛在顧承安的懷裏，隱藏住嘴上的不堪，只露出個眼睛，打量著他身後的人山人海，其中不少我熟悉的面孔：大熊、瘦猴、西北軍……還有女扮男裝的萍萍，她調皮地給我眨了眨眼睛，以及深淵、風閣。

    深淵和風閣不能直接出現在這場動亂中，所以都是扮作將士。

    顧承安身上的味道，就是我的鎮靜劑，所有的擔心我都可以拋之腦後，全部交給他。

    顧承安順著我的背，臉頰貼到我的額頭，沙啞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在他帶著扎人胡茬的臉上蹭了蹭：“剛剛好。”

    楚瑜垂著一隻手臂，踉蹌著後退，半爬半退地摸到龍椅扶手上，摸到一具枯骨。

    是楚雄楠。

    半隻腳已經踏入棺材的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江山破滅，即將易主。

    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他眼睜睜看著百官叛逃，兒孫被襲，自己卻像個過客，在至高無上的地方，看著繁花夢碎。

    他眸色渾濁，眼角流下渾濁的淚，和著涎水，流入衣衫。

    龍椅很大，楚瑜將楚雄嫩摞了摞，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並肩俯視著我們。

    楚瑜淡淡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就因為你不喜歡母后嗎？如果你不是昏君，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

    楚雄楠說不了話，只能嗚嗚嗚哽咽著。

    楚瑜：“我不想殺你，也不想殺你最愛的兒子。我要你們看著我如何風光，餘生悔恨。可惜運氣不好，只怕他們會殺了你和你最愛的兒子。”

    楚瑜用沒有垂下去的手握拳，錘了錘膝蓋，嘆了口氣，似乎將所有包袱都嘆了出氣。

    “殺了狗皇帝！奶奶個熊的！欺負俺老大！”大熊舉著錘子高呼，懶蛇也跟著應和。

    顧承安舉起手臂止住他們的吆喝，劉君再一記眼刀子過去，大熊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默默選擇了閉嘴。

    顧承安：“辱我妻，不可忍。我與你光明正大打一場。”

    顧承安腳上一勾，一把劍便落到了楚瑜手邊。

    楚瑜笑著撿起劍，轉息之間，那把劍，捅入了楚雄楠的腹部，紅紫色的血流，染紅了晃眼的龍袍。

    “噗嗤！”

    楚瑜手臂再次深入，劍將楚雄楠全部貫入，他在楚雄楠耳邊，解脫地勾唇：“你是皇帝，絕不死於他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