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兄如此仁義，想必嫂嫂和小侄女定是特別欣喜。”

    我就不信刺激不到你。

    果然，沙海臉色變了變，剛剛的喜悅遲疑了片刻。

    “可是弟弟說錯了話？”

    “不瞞弟弟說，我家中著實出了些變故。”沙海將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擲，有些痛苦。

    “聽聞弟弟是從楚都來的皇商，為兄也的確是起了別樣心思。弟弟想要在雷州有一片天地，哥哥自是願意。不過現在問題是，哥哥我都自身難保啊！”

    沙海聲音有些哽咽。

    “既然我待幫主為兄，為哥哥竭盡所能，是我的榮幸。”

    難怪顧承安非要做出一番兄友弟恭模樣，原是他早就查清楚了沙海習性。我現在是個楚都來的皇商，都是直接跟宮裏打交道，所謂有錢的怕有權的，我這種有錢又有權的，自是橫行天下。

    所謂“兄弟”，互相利用佔大半，幾分真心，無從得知，也不必得知。

    “實不相瞞。雷州府尹張天寶，忌恨我在雷州的勢力，抓了我的把柄，我現在是受制於他，若想幫弟弟你，這……”

    “弟弟明白。不知兄長可否告知是何把柄？若是情有可原，弟弟尚能幫說上話，若是……弟弟著實不相信哥哥會是那種人。”

    “不知玉弟可曾聽過張天寶的風評？”

    “進了雷州，或多或少有所耳聞。此人各方面風評都不甚好。都說全靠沙幫，百姓纔有一活路，是矣弟弟格外仰慕哥哥，一直想與你結交。”

    一番鼓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百姓著實也是這麼說的。

    “是了。雷州百姓被他剝削得苦不堪言。不是我自吹自擂，雷州百姓大部分的營生，都是靠我沙幫。可是這麼大一個城的百姓靠我吃飯，還要與張天寶鬥智鬥勇，沙幫內部日益空虛。於是我便想了其他路子。”

    “鹽運一直是朝廷把持，但在雷州地界，張天寶是靠不住的，於是我便與揚州府尹私下做了協定，鹽運這塊兒交予我沙幫負責，也算是為朝廷盡心盡力。不知張天寶從哪兒得來的風聲，非說我走私朝廷鹽，要拿我知罪。我膝下小兒只六歲，撐不起這個沙幫，我若是倒了，雷州的百姓也就倒下了。”

    “哥哥，這事本可以找揚州府尹尋個證明，便不算事了，可是出了差錯？”

    “正是如此！”

    沙海氣得錘腿不斷。

    “那揚州府尹竟然矢口否認這事！這事擺明了是揚州府尹和張天寶聯合起來擺我一道，可惜我沒權勢，無處伸冤。張天寶有把柄，便各方面打壓我沙幫。先是派衙役挑釁我沙幫生意，後是搶佔我們的碼頭，現在又開始收刮民脂民膏。若是以前，我們就替老百姓頂著，現在，我們不行了。我愧對百姓的期望。”

    “沙幫主大仁大義，胸懷天下，小弟著實欽佩。沒成想，這官官相護，竟是如此腐敗！”

    說不感動是假的，沙海一直都是替雷州百姓守著這座城，盡心盡責。但是他出賣了妻女，這事兒如鯁在喉，對他總是難以熱切。

    “雖說我們兄弟這是初次見面，我便交底，著實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沙海的確是沒有路了！不出一月，沙幫就會被雷楊兩州府尹吞噬殆盡。玉弟對我而言，是最後的稻草了。還請弟弟竭力相助！”

    聞聲沙海竟然單膝跪地，朝我行禮。

    我震驚地站起來，連忙抬手握住他的雙拳：“哥哥這是做什麼！我只是一介皇商，為國為民，我自是盡力，哥哥快些請起。”

    “聽聞弟弟在宮裏有人，我這才起了心思。此番利用，是哥哥不對。但哥哥也是真心想結交與你，只要弟弟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