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那便好。沒有你的訊息，我心如死灰，好幾次尋死膩活。沒過幾年，我就接不了客，媽媽乾脆將我趕了出去。這樣也好，我一個人，無牽無掛，來到一個深山小村，給當地人洗洗衣裳，補補衣服幹些雜活活，也能活。就想著這樣老死，也算是好歸宿。直到前幾日殿下找到我，跟我說，你還活著~還成了了不起的大將軍，還要嫁人了。我高興得好幾宿都沒睡著，難不成是上天對我的垂憐嗎？錦繡，我的孩兒！”

    她忍不住，試著淚水啼哭不止。

    我將她攬入懷裏，學著顧承安的模樣拍著她的背。

    我紅著眼眶，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讓那個老媽子還有高湛好過。

    我咬牙：“那個媽媽，還活著嗎？”

    繁花搖搖頭：“不知道。誰還記得呢？”

    我：“那個男人，就是高湛，是嗎？如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繁花點頭：“是吧~他叫高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湛。當年不過是個前途未卜的學子。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夜之間要拋棄我，更不知為什麼這麼多年，也只有卿兒一個女兒。若是他不喜，大可以再生。如今也沒有聽聞他的妻子有過生育。”

    生不出來吧？

    哼！

    隱隱約約有傳聞說他生不了。看來也許，還真是如此。

    我：“娘，你恨他們嗎？恨那個拋棄你的男人嗎？恨過這個世道嗎？”

    她果斷點頭，又迅速搖頭：“恨過。恨我為什麼出身卑賤，恨我為什麼遇人不淑，恨他們為什麼這麼絕情。就算在深山裏待了十幾年，我也恨。為什麼沒有夫家的女子就要受人唾棄，有妝孃的手藝但是沒有資格以此謀生，只能日復一日做些見不得人的雜活。買賣只能花錢託人幫忙，一個月攢下來的銀子一半都要送人。我無數次想就此了斷餘生，可我還想見到卿兒，還想攢錢走出深山，去看一眼我的女兒。就一眼，只要看一眼，我便可以了無牽掛。可惜過了這麼多年，我也沒能走出去。對不起錦繡，我真的以為你死了~那時天那麼冷，你連哭喊都不曾，只是睜開過一眼，我真的以為你死了，嗚嗚~”

    她終是忍不住，抱著我大聲哭泣，多年的委屈在此刻徹底爆發。

    我摸著她的頭，哽咽道：“不怕。我把他們都殺了，給你報仇，好不好？”

    繁花竟然瘋狂搖頭：“不要，不要。先前是恨的，就在殿下找到我那一刻，我不恨了。原來上天待我不薄，我怕我要求太多，它會把這點僅剩的福報收走。不要，我不要報仇，我就要你好好活著，開開心心地生兒育女，我就滿意了。”

    我強行掛上一抹笑：“你真傻。”

    繁花擦了擦淚：“你也嫌棄娘傻是不是？都說我傻，不然怎麼會到處受人欺負？”

    我勾唇：“還有誰說你傻？”

    她頓了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拍著她的背：“娘，你先暫時在太子府住著。這裏安全，我每晚都會來看你。等我的府邸修好了，我便接你回去，一個人住一個大宅子，你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吃了一驚：“你不是嫁人了麼？怎麼還要出去住？”

    我：“說你傻還是真的傻。我和殿下的這樁姻緣，只有你們知道，見不得光。明面上，我們是兩個國家的人，甚至是敵國的太子和將軍。自然是不能一起。”

    她大吃一驚：“那以後？！”

    我拍著她的背：“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別想那麼多，這些事我會操心。不過放心，高湛的人頭，我會留給你，等你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