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紅袖添香
“那畜生聽了他下人的話,怕我恢復了內力打傷他跑了,便將我腳筋挑了,一心想納我做妾。他若是碰我,我便打算殺了他的。”
“然後呢?然後等著被人抓起來殺了嗎?你都沒有想過好好活下去嗎?你都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我呢?”顧承安頓了頓,語氣竟帶著驚恐和哀求的意味。
“你?”我皺著眉很是不解。
“你,”顧承安又紅了耳朵,彆扭地不敢看我眼睛,“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的命就是我的。”
“我不要你去死,不要你替我去擋刀,你只要好好活著,便是對得起我。”
顧承安的手在我腳踝上包紮,露出綁著紗布的皓腕,就像是在提醒我,“你看,這都是爲了你留下的傷”那般模樣。
我不知道說什麼,我沒法答應他。
我本就是為他擋刀的,若是不讓我擋刀,我都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
就像一把鋒利的劍,不殺人就會生鏽,生鏽了就再沒有用了,主人就會忘記他,遺棄他,漫長的歲月都會無人問津,最後變成廢鐵長埋地下。
見我不說話,顧承安鬆開包紮好的腳踝,坐在床邊注視著我。
“你在想什麼?讓你不受傷是在委屈你麼?你把我當什麼?!”
我難以置信,他知道他這話是在說什麼嗎?他是我的信仰,我心尖上的人,他這般問話,我倒以為他是喜歡我了。
但這怎麼可能,別說他心裏有人,就算沒人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我們目光相交,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又曖昧的氣息在空中散播。我在迷惑他的心意,他似乎也是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
我從他的澈眸裡看出了我的影子,紅衣勝血,灼灼其華,美人如斯。他漸漸有了些著迷,眼神開始迷茫,籠上了我期待又有些害怕的情緒。
我扭過頭不敢對視,他將外衫拉上來,男性灼熱的氣息在我的頸側:“這,這身衣裳不適合你,快些換身衣服吧。”
說完便匆匆離去,床邊只有疊好的衣衫。
什麼?我都震驚了。我都這副模樣了,他還,還以為我的男的呢!難怪不給我找大夫,是怕我男子身份暴露麼?
好氣又好笑,我無奈地捂了捂頭,頭疼。難不成他剛剛那些話,是把我當成“卿兒”了麼?
我掂了掂那衣服,是上好的料子,避開腳踝,小心翼翼地套上。
許是那晚的事有些尷尬,這兩天顧承安都躲著我,就算碰到了他,他也是問問傷好了沒,便匆匆離去。
他似乎很忙。不知他怎麼的就成了欽差大人,霸著張天寶的府衙,穿著藏青色的欽差衣服,很是威武英氣,府裡的丫鬟看到他便羞紅了臉,想盡各種辦法在他面前偶遇,摔倒或者受傷,顧承安都不聞不問。
但那些丫鬟們仍是絡繹不絕往上撲。畢竟顧承安這兩天都沒來看我這個名義上的“夫人”,我也一直在養傷,哪兒也沒去。她們多半是以為我“不潔”了,顧承安不要我了,我失寵了她們的機會便來了吧。
一群小天真。
夜明星稀,最適合幹扒窗的事。
我手裏拎著一壺貴妃醉,瀟灑地從單手撐著窗沿,跳進了屋子。
顧承安坐在案牘前,就著暖黃的油燈,在看什麼一碟一碟的紙張,旁邊硯臺上架著一支沾滿墨汁的筆,不過硯臺快乾了。
我動靜很大,但顧承安頭也不抬:“下次直接走正門就是,用不著這般小人行徑。”
“沒辦法啊,府裡的小廝丫鬟都知道,我這個‘夫人’不得寵。若是光明正大來找你,指不定又能傳出什麼夫人為重奪大人寵愛半夜竟送上門的謠言。我還得要面子呢。”
我將酒壺放在他案牘前,撐著雙手望著他。
顧承安抬起眼皮往了我一眼,便繼續低頭看他的案牘:“你若是閒的無聊,便給我磨墨吧。”
“好吧~”我挽起寬大的袖腕,拿起石墨就開始墨硯,這女人的衣服還真是麻煩。
“咯嚕~咯嚕。”滿室只有我磨墨的聲音,以及初夏聒噪的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