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盛，太陽有些刺眼。我抬手擋住陽光，一腿屈膝踩在木登上，連忙倒了壺茶開始牛飲。

    “誒店家不是我說，你這兒就不能搭個棚子麼？”我豪氣地擱下茶盞，手扇著風，一臉不解質問店家。

    “呵呵客觀擔待點。我這小本買賣，晚上都是要收攤的，棚子難免被一些流浪漢給佔了去。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被難民給霸了去，就收不回來了。哎！”店家搭了搭肩上的抹布，端起空茶壺又去接水去了。

    我摸了摸不存在的鬍子，下巴擱在拳頭上，轉向對面雲淡風輕地“世外高人”：“誒小安，你說說，這兒也不是邊城，哪裏來的那麼多難民？”

    小安仙子淡定地喝著茶：“雷州府尹無能，難民自然就多了。”

    “這位公子說的在理！”店家接滿了茶壺放在桌子上：“這府尹是出了名的貪啊！不僅如此，還極其好色，誰家姑娘被他看上，多半是活不成了。”

    “願聞其詳。”顧承安掏出一小塊銀子，店家笑嘻嘻收下，便也跟著坐下來，給我和小安仙子斟滿了茶。

    “兩位貴客許是初來乍到，不瞭解這雷州行情。雷州府尹張天寶祖上靠生意發了家，他家裏算是富商起家，硬是一路砸錢給他砸到了府尹這個官位上。商人嘴臉，貪啊！擊鼓鳴冤要給錢，捉拿犯人要給錢，若是被告給的錢多，原告反而吃牢飯的，是家常便飯。”

    “就這年初，有家娘子被惡棍用強，害的腹中六月大的胎兒生生沒了。人夫家五代單傳，婆婆病重，就指著生前能看到孫兒最後一眼。流出來的，正正是個帶把兒的喲！老婦人一怒之下斷了氣！那家官人四處借錢擊鼓鳴冤，真正到了朝堂可以說是身無分文，只為讓那惡棍繩之以法。沒成想那惡棍給了府尹三百兩銀子！三百兩啊！那府尹竟聯合惡棍說是那家娘子不節，勾引他，孩子也是自個兒摔的。還說是自家官人慫恿她出來拉皮條，硬是將原告以販賣婦女的名頭給入了獄，家產給充了公！那家娘子絕望之下上吊自盡！一家五代單傳，到這兒是真真的沒了啊！”

    說著店小二還抹了抹眼淚。

    “那家產怕不是充了公吧？”我問。

    “誰說不是呢？充公？誰是公？還不是那張天寶！”店家沉重地錘了錘腿，無奈嘆氣。

    小安仙子優雅從容地喝完茶，輕輕放下杯子：“這可與外界傳聞不符啊。雷州可是富庶之地，每年上繳的稅收都是數一數二。若那府尹果真如此混賬，那稅從哪兒來的？”

    “嗨！這就不得不提我們的沙幫舵主’水中王’沙海了。雷州主要是靠水運，沙幫幾乎壟斷了所有水運，由來已久，到沙海這一代都已經是四代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那張天寶看到沙幫就眼紅，但是又拿捏不動。只能明裏暗裏使些手段，動不了沙幫根基。可這沙海又是個講道義的，從不偷稅漏稅，雷州的稅收，大都是他交的。最後上交到朝廷的，許是連沙幫一半稅收都不到。”

    “看來這沙海倒像是個好人哦？”我虛摸著鬍子，不由點頭。

    “可不是！沙幫一直向着咱們老百姓，張天寶為非作歹，沙幫就幫我們撐腰，不然我們小老百姓，日子再難過下去了。可這近段時間不知為何，沙幫與張天寶的對付清漸了很多，那些官兵開始放肆，四處操家，這難民自然而然就多了呀。哎！雷州怕是要亂了。”

    亂啊，你們越亂對我們越有利，最好亂到你們的楚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