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聲，甲二十二被幹淨利落的踹倒在地，沒等他掙扎著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胸口就被一陣巨大的壓力狠狠的鎖在了地上，不能動彈。

    說在他胸口的巨大壓力正是來源於甲二十三的一隻腳。

    “你應該繼續裝作平時的樣子，你應該知道根本打不過我，你不應該心存僥倖的。”甲二十三淡淡說著，向來面無表情的那張臉，此刻卻揚起了幾分好奇，“所以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會在此時此刻，選擇跟我攤牌，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裝...裝到死。”

    甲二十二被他的腳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這一刻這麼多年來的自欺欺人，也彷彿沒了半點作用了。

    原來自己真的不如對方，原來自己不是利用對方再加一軍中，混的更好，而是自己根本就是...仰仗著對方纔能苟活。

    他想說些什麼，可是甲二十三剛纔的那一腳實在是太狠了，他才張了張嘴，纔想說一句話，胸口的沉悶和喉嚨的癢痛，就讓他情不自禁的吐出了好幾口大血...

    他的身體彷彿在嘲弄著他，他連自己和對方平等對話的機會都沒有，只要對方一注目，稍稍的用了一下勁，他只能猶如一隻喪家之犬，任人宰割。

    這時候，甲二十三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甲二十二的帶一位同謀者的身上。

    “你該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樣的罪過。”甲二十三居高臨下，說道。

    跪倒在地的同謀者額頭都磕紅了：“我知道，我知道！我願意接受軍規處置。”

    踩著甲二十二胸口的那一隻腳，又多用了一個勁兒：“你看，他的覺悟都那麼高。你平時不是自詡為聰明嗎？你不是以為將所有甲一軍的人都耍的團團轉，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你想活著，可惜我會告訴你，這個人，他可以活著，可是你活不下去了。”

    甲二十三的眼裏全是冷酷。

    甲二十二從裡面看到了他對自己無盡的殺意。

    “同樣都是犯錯，同樣都是犯了死罪，他憑什麼可以活下去，憑什麼我就非死不可？這不是你一言而決的事情。”甲二十二眼裏閃爍著不甘心，他已經說不出太有力量的話了，但是他還是努力嘔著血說完了這話。

    他太不甘心了！

    甲二十三的眼裏，為此流露出一絲鱷魚的善心，解釋說道：“你非死不可的理由，就是因為你太想活著了。”

    “至於他活著的理由，很簡單，你們話裡所說埋藏火藥的地點，我也感到好奇，可是地點只要一個人告訴我就足夠了，我不需要兩個人都知道。”

    說到這裏，甲二十三側著頭問了一下同謀者，說道：“你可以告訴我，這個地點，幾個人知道嗎？除了你們兩個還有沒有第三個人？”

    同謀者早就因為甲二十三的突然出現而清醒的腦袋，縱然他此刻聽懂了甲二十三的言外之意，知道只有自己和甲二十二兩個人知道火藥的埋藏地點，纔是自己活得下去的基本，可是他並不想欺騙甲二十三...

    好在，事實上，也不需要他刻意欺騙。

    “沒有。”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個地址本來就是我去打探這個情況的時候發現的，於是我告訴了甲二十二的。所以準確的說，那個地址真正的方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夏明朗心中一哂笑：如果甲二十三非要取他性命的話，這樣的說法也保不了他的性命。每個人分配到哪個部位去打探周圍的情況，想必安排這份工作的人都是知道的，無非就是讓其他人再往他曾經打探過的周圍，再次打探一遍...那個火藥的位置也就自然而然，瞞不住了！

    可能這個同謀者他知道這個情況，有可能他是不知道這個情況，所以心存僥倖，但是無論如何看樣子這個人的生死都掌握在甲二十三的手裏，而無論甲二十三做什麼樣的選擇，只要他踏出這個地界，那麼火藥的位置就藏不住了。

    因此夏明朗在考慮自己究竟要不要知道火藥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甲二十二的一聲嘶吼，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關注。

    “甲二十三，你不得好死！”

    一聲絕望的叫喊聲之下，甲二十二朝著甲二十三吐了一口血紅的唾沫。

    可惜，他戰鬥力完好的時候尚且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何況現在又身受重傷，被人踩在腳下，他的這一口唾沫，怎麼可能能吐到對方的身體上呢？

    顯而易見的，這口唾沫在空中游蕩一會兒，就栽到了泥土當中，在這黑夜裏再也看不真切了。

    而下一瞬間，踩著甲二十二的那隻腳，微微一用力，甲二十二雙眼突出...死了。

    甲二十三垂下眼簾，畢竟是自己這麼多年唯一一個“朋友”，就算自己沒有真正的在意對方，只不過這些年總有對方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也習慣了。

    柱廊之間，親自奪取了對方的性命，冰冷如他，心裏也是有些感慨的。

    隨後，這一抹他最後的感慨也沒了，因為他的胸膛被利器貫穿了！

    從後往前的攻擊！有人偷襲他，並且得手了！

    他艱難的回頭，想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偷襲了他，又是誰，抹去了他的生命就在他剛剛抹去了自己這一輩子唯一一個朋友之後。

    可他終究只看到了對方的衣角，就再也沒有力氣了。

    他合上了眼睛，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是他...

    他是誰？

    他就是夏明朗！

    夏明朗考慮再三之後，決定要殺了對方。

    因為只有這樣子，火藥才能成為永久的秘密。

    也只有這樣，這座山脈裡面，這麼多生命纔可以獲得挽回。

    所以...他殺人了。

    他第一次殺人了。

    他的臉色煞白，突然之間他特別想要嘔吐，他的內臟，都像是在油裡面翻滾一樣...攪和得他難受。

    可隨即，他將自己的生理反應給壓抑下去了。

    因為甲二十三受到了致命的攻擊之後，整個人轟然倒地的那一瞬間，引起的地表震動，引起了同謀者的關注。

    甲一軍裡面的戰力最強者，竟然都被眼前的這個人給殺死了，無論是否佔了多少偷襲的成算，對方竟然能殺死甲二十三的本身就證明他絕非泛泛之輩。

    “逃！”這是同謀者，此刻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他想到就做，因為他的生命，有可能在一次細微的遲疑當中就喪失掉了。

    他當然害怕自己會死亡，人如果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更何況，現在殺人兇手在自己的面前，他為什麼會突然在甲一軍當中呢，聽剛纔甲二十三說的，這眼前的外來人是九耳大人帶過來的，那九耳大人又與其中有什麼關係呢？

    會不會是九耳大人也一起被眼前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軟弱無能之人給欺騙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同謀者就覺得自己有必要逃出去，然後將這裏的情形告訴其他人，包括九耳大人以及將我要的位置也說出來！

    從甲二十三方纔對火藥位置的看重，同謀者知道自己知道的這個秘密非常重要，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秘密重要在哪裏，但是他相信，甲二十三的判斷。

    所以...逃！

    必須逃！

    逃出去！也將訊息帶出去！

    可是...

    “碰”的一聲，他也倒在了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在他的背後，出現了本來離他還有十幾米遠的夏明朗，此刻夏明朗鎮斜著身子，也斜著臉，眼睛沒有望他的屍體上看下一次。

    夏明朗幽幽嘆了一口氣。

    自己終究還是殺人了，而且一殺就是兩個人。

    “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在眾人之上，去評價一些人是對是錯，該不該做，是否虧欠或者是其他什麼，可是自己終究也走上了這一條路，殺人之路。”

    “這個事情不該是這樣的。沒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透過，是某出一個人的心裏而達成的，是我的能力不夠，否則的話，這個世界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從某一程度而言，夏明朗是屬於瘋瘋癲癲的男人。他會對著房間裡嗡嗡作響的蚊子說：“我現在有點煩，你不要在我面前飛了好不好？你快點離開我的房間吧，不然的話，我要把你打死了。”

    他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和蚊子的生命同等地位，所以他會給我這一個機會，提出自己的提議，如果蚊子不接受，依然在他的房間裡面飛，並希望喝到他的血...他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在飯店裏麵的飯菜，像類似於小白蝦這樣的菜，他就不會點，因為既然同樣是吃肉，同樣是吃魚蝦，同樣是吃生命，那他會選擇那一種可能只是一個生命裡面部分內容的菜品，而不會選擇一盆菜裡面，死了幾十上百，生命的那一種。

    正是他的心目當中所有人的生命，所有生命的生命，都是擁有同等價值的，所以他認為，另外一個人，沒有權利剝奪其他生命的生命。

    與其說爲了公益，爲了公正，倒不如說剝奪別人生命的人，無論是個人還是機構...都是因為自私。

    所以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和公正。

    正義往往都是相對的。

    即便如此，他這一刻還是有些心慌啊，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還能看著甲二十三的屍體，可是當他短短時間之內連殺第二個人的時候，他連直視這個人倒下的方向，也不去看了。

    他心慌了。

    心慌了，可是，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了。

    他想起了客棧裡的那個大廚，也想起蘇家小姐告訴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