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說什麼火藥，是自己想的那個火藥嗎？

    夏明朗詫異的眼神掃過了，站在自己身邊，半點情緒都沒有外露的甲二十三。

    “所以我在神魂出竅的幻境中看到了那個景象，之所以眼前的這個人能夠知道這座山脈底下埋藏著這麼大量的火藥，可是，胡大刀又作為他們中的一份子，對此渾然不覺...”

    夏明朗非常清楚之前自己的拷問的時候，胡大刀當時被自己已經嚇得沒有了任何心理防備，所以他當時說的話不可能是假的，即便是假的，他也不可能乖乖的跟著自己回到了這些敵人的腹地，並且，還不對自己動手腳...

    他本來還以為，是胡大刀，被這些人排除在外，所以有些資訊不知道，又或者是眼前的這個甲二十三獲得了什麼樣的機緣。

    可是現在看來...

    “總算是知道真相了！這個火藥根本就不是眼前這些埋伏蘇家車隊的人埋藏的，而是機緣巧合之下被這些人發現...不，應該說，是被場中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或者是兩個人共同發現的。”

    雖然自己猜錯了，自己身邊這位依舊裝著深沉的甲二十三並不是這場大爆炸一開始的的關鍵人物，但是自己的選擇，看來也是正確的，甲二十三即便不是關鍵人物，但也是他獲取這條重大情報的的鑰匙。

    現在這把鑰匙幫她開啟了，這一團迷霧讓他看到了真相，也獲取了改變未來的契機。

    看來在這場大爆炸前期的主角是眼前這兩個正在聊天的人，而後期...

    “這兩個人發現這些火藥之後，這個訊息也像現在一樣，各種機緣巧合之下，被甲二十三得知了，這纔有了後來，蘇家人掌控局勢之後，這些敵人在發覺此戰生還無望之後，於是悍然引爆了這些炸藥同歸於盡...”

    當然也有可能就不是，自己剛纔看到的甲一軍的領軍九耳下的命令，與此相反的，這一條同歸於盡的命令很有可能是自己旁邊的這一位下達的。

    夏明朗若有所思的眼神，在天空中打了個轉，才從自己的余光中瞟了一眼甲二十三。

    “所以纔會有了之後的天崩地裂，纔有了整座山脈的陸沉...纔有了無數生命的泯滅...原來，一切源頭都在這裏！”想到了這裏，夏明朗心中嘆了一口氣。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道德經曾將整個天地，形容成萬物的母體，這是給所有生命的馳騁的容器。

    今日我成王，明日我為寇！無論是成敗也好，生死也罷，整個天地，仍然是他最原始的樣子，即便是他們改變了，可是他們改變的速度，已經幾代人過去了，纔可能窺視其中一二。

    這纔有了所謂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之間都沒有偏好。萬物各司其職，他們活著的時候，做他們這個身份該做的事情，當他們死去了，以迴歸生命的本質。

    可是自己身旁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已經喪心病狂到，希望將天地的容器，都給毀滅一部分。

    如果自己失敗了，那就要讓整個天地，都為自己的失敗而哀痛。

    這是多麼的喪心病狂，甚至是慘絕人寰的心態啊。

    也多虧了自己神魂出竅看到的那個場景，此人當時已死，葬身在火海當中。

    否則的話，如果逃出來的，不是胡大刀還是他，那麼以他的心性，不給他機會還好，若是一不小心被他窺視到了什麼機會，他非要攪得天翻地覆不可。

    到時候又要多少次天地同悲為代價，才能拿去他的性命呢？

    夏明朗心中感慨著，他心中感慨的雖然萬千，但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場中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嘴角含笑之人聽到了自己同伴的說辭之後，也給了一定的答覆。

    “我知道此事嚴重，但是你也不用著急，何至於此，畢竟，這個訊息只有你知道，我知道，再沒有第三個人了。所以你究竟怕什麼？”嘴角含笑之人是甲二十二，他在試圖安撫自己的同伴。

    他的同伴就是甲一軍出發之前拉著他，走到角落裏問他是否將自己獲得的情報通報上去之人。

    此刻這人面對著甲二十二對自己的拉攏和安撫，並沒有感到因此，而獲得些許的寬慰。

    反而還更加暴躁了。

    “你問我怕什麼？我就是因為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麼？你說會將這個訊息上傳的。這些火藥是誰埋的，我們都還不清楚，若是和蘇家人有關，他們又發覺了不對，情急之下若是引爆了那些炸藥，我們可都是要身首異處的，我如何不著急？！何況你又騙我說，早已經將訊息上傳，可實際上...”這人朝著甲二十二低聲吼道，他的眼睛瞳孔當中，倒映出了甲二十二的臉。

    甲二十二卻只看出他的慌張和壓抑，以及壓抑底下，快要爆發的衝動。

    甲二十二的嘴角微微一勾：又要瘋了一個。

    只不過現在並不是，繼續惹怒這個人最好的時候。

    如果能將這個事情暫且壓制下去的話，還是暫且壓制下去的好。

    甲二十二心中另有謀算，態度也越發溫和友善。

    “我確實是跟甲二十三提了一嘴，只不過那一會子訊號彈發射，被他瞧見了，於是他要急匆匆的去跟領軍大人彙報，那我能怎麼辦？莫非我還攔著不讓他去，非要讓他停下來聽我說完嗎？你可是知道他的為人的。我真的是這樣子做，即便是我們真的將訊息說出去了，反而更快會死。”甲二十二對著這人有些不動聲色的為自己辯解的同時，也將對方的想法儘量扭轉到另一面。

    至於為什麼死，應該不會是被炸死的，而是被軍閥處置給殺死的。

    別人可能還能活到被炸死的那一刻，他們就未必有這個榮幸。

    因為這就是甲二十三的恐怖之處。

    這是一個爲了自己的責任，甚至連自己都不會放過的瘋子。

    如果到必要的時候，相信甲二十三完全會付出自己的生命，來為自己的任務做一個完結的。

    甲二十二深知甲二十三的變態。

    而甲二十二面前的這個人，哪怕不如甲二十二對甲二十三瞭解的更深刻，多年同僚生涯，也是知道甲二十三不苟言笑的這張冷麪之下又是何等的鐵石心腸。

    甲二十三的黑臉怪的這個稱號，可不是因為他的臉是真的黝黑色...或者不給人好臉色...而是暗自譏諷甲二十三臉冷心黑，十足的一個怪物！

    甲二十二有意帶著眼前這人的想法往甲二十三這個變態會殺了自己等人正軍法這一條路上拐，由不得對方不害怕，也由不得對方不乖乖聽自己的吩咐！

    甲二十二甚至心中已經思忖完了，等安撫了眼前這個人之後，自己就要找準機會，想辦法離開甲二十三的視線範圍，而不被對方懷疑，並且藉機逃離這個區域...

    而且他還會將這個自己的“同謀者”帶上！

    到時候自己就一心逃跑，讓這個同謀者，去引爆這些火藥。

    一旦事情成功了...自己能活的下來，這些人運氣不好的，估計全部都要葬身在這一次大爆炸之中！

    這才能叫做萬無一失。

    否則的話他又何必需要，如此費心的安撫眼前這個已經慌里慌張失了分寸的夥伴呢。

    甲二十二眼底的算計沒能被對面的“同謀者”發現，因為他此刻已經慌張到，全然沒了主觀判斷的能力。

    現在已經是甲二十二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所以他忍不住慌張的抬著頭盯著甲二十二，用自己那一雙全都是汗水的，也全是繭子的雙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滿臉急切的問道：“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那我們能怎麼辦？這事情不可能瞞太久的。而且危險...危險也不一定，就不會到來，不是真的，因為我們瞞了下來，而使得所有人陷入危險當中，我們也活不下去啊。”

    他們都是從小被爆了夭折的孤兒，或是災荒年間偷偷賣給人販子，或是真正的沒了父母。

    無論是哪一種，反正他們確實都沒有靠山，他們是從小到大都被那位大人收籠罩手下，培養出來的。

    離開了死士營，他們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

    除了穿衣服吃飯走路，這一些所有人都會乃至動物也都會的基本技能以外，他們會的也只有殺人了。

    在外面這樣，朝廷強力監管之下的社會當中，殺人，沒有背景的人喲，能幹得了什麼呢？請叫他們殺了人，後腳就被人家扭打到了官府當中。

    更何況，沒有在外界生活過的他們，就算對外界有過記憶，那也不過是三五歲，甚至是更早之前模糊的印象...

    這算什麼？

    與其說他們沒有真正活下去的能力，倒不如說他們連一個人去接觸這個世界也不敢。

    他們已經被那位大人給養廢了。

    他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幫那位大人殺人殺人再殺人。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敢想，自己能夠逃離大人的掌控之下。

    或許哪怕是那位大人放棄了他們，他們下一瞬間也都會橫劍自刎而死。

    因為面對未知，他們更加青睞死亡。

    眼前這個人，和甲二十二不一樣。他是死士營當中眾多普通人中的一員。他從來沒有想過背叛那位大人，也從來沒有想過離開死士營離開這個勢力的庇佑之下。

    所以他只想著彙報，也想著周全。

    周全自己，也周全整個甲一軍。

    聽了他的話，甲二十二玩味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