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無人聽命
蘇信帶著蘇健走上了岸,這已經代表著他和過去心目中自以為的忠義之士,徹底沒有了任何關係。
或許他並不知道,或許他是知道的。
也或許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認為自己的所有遭遇都是因為那些外來者的緣故,纔會被小姐徹底的放棄掉。
他將一切的罪責都歸咎在夏明朗等人的身上。
似乎這樣子就能維持在他自己心目中自家小姐的模樣,和小姐對自己的信重,甚至是自己對自己而言存活的價值。
他已經看不到,蘇家小姐對他的仍然信任和隱隱約約的保護,他此刻的心中,全都充斥著負面情緒。
如果夏明朗看到蘇信這副樣子,瞭解蘇信整顆心的前因後果,大抵會知道,蘇信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那是心裏無法排解的苦痛,以至於假想一個罪魁禍首,並且將所有的負面都加註於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覺得自己消滅了這個罪魁禍首,因此就能獲得解脫。
這和夏明朗前世看到的很多人都非常的相像。
他們都喜歡說別人的不好,別人的哪些方面非常糟糕,而忘卻了自己之所以有這樣的情緒,是因為自己希望對方做到怎樣的程度,而對方並沒有做到她所期待的,因此,他的心裏有了那些負面情緒。
對於夏明朗來說,所有的心情,都是自己而出,與別人無關。
但是這樣的想法,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屬於非常新穎並且不被大多數人接受的。
夏明朗前世有一個非常出名的心理學家,也就是精神分析的鼻祖之一,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主要針對於每個人心中有一個隱藏的自己,它是這個人最真實的慾望,而被現實倫理道德所束縛的壓抑下,只能出現在夢境裡,或者不由自主的某些行為當中。
比如,一個人他要參加一場非常重要的面試,他非常的緊張,並且小心翼翼的把所有細節在事發之前都會仔仔細細的想個清楚,力爭自己做到每個細節都特別的周到,但是真的到了需要他上臺的時候,他會出現或多或少,各種各樣的小差錯,無一例外,都是讓他失敗的行為。
如果有一個精神分析師或者是心理諮詢師和這個人做一個長時間交談,然後一起去挖掘,他內心深處的慾望,可能會發現,這個人他本質上其實是不想成功的。
當然這有可能有很多的原因,比如有可能是,從小家裏人對他的要求非常嚴格,以至於讓他的內心深處其實是對這一種必須要成功的行為或者說要求和囑託是深惡痛絕的,他表面上好像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價值觀,但是內心深處是不希望成功,因為他覺得如果自己成功了,又代表他爸媽對他的逼迫得逞了。
而蘇信就很明顯是屬於這樣的一種情況。
他內心深處的原始模樣,他未必自己不清楚,只是他不願意看到,久而久之他就看不到了。
因為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爲了防止道德感和慾望的衝突,以至於對自我的否定,或者說,對自己持極度的自我否定,以至於精神崩潰的自我預防...
所以蘇信真的不知道嗎?
那他為什麼在上岸的一瞬間,眼角會有一滴水珠,落了下來呢?
看著蘇信眼角流淌下來的這滴水,蘇健的心裏感到非常的難受,甚至是一陣陣的刺痛感。
蘇健不像是夏明朗一樣,有對心理學的專業知識,但是憑藉着他,看透人心和在蘇信身邊這麼多年來對蘇信的熟悉,他非常的清楚知道,蘇信這麼做只會讓自己越來越不快樂。
但是因為這是蘇信要求的,即便是蘇信會不快樂,蘇健也沒有辦法與活動於中,甚至是看著他一個人去送死。
這或許就是做兄弟的義氣,又或者是私心。
此刻蘇信和蘇健兩個人身上都是溼漉漉的,他們並沒有換上蘇家人特有的防水的衣服。
因為他們兩個不是行動人員,所以他們沒有這項特權,旁人也沒有給他們配備這樣的衣物。
兩個人的上岸,讓岸上的其他蘇家人為之瞠目。
“老大!”蘇家侍衛有好幾個人不由叫喚了起來。
蘇信跟在小姐身邊十幾年,當這個小姐身邊親衛隊的隊的侍衛長也有些年頭了,在諸位侍衛當中的威信還是挺高的。
所以即便是這兩個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違背小姐的命令而私自出來的,在場的蘇家侍衛當中也沒有人膽敢將蘇信和蘇健捉拿下去。
“給我們兩套衣服。”蘇健冷冷說道。
此刻蘇信正在感傷當中平復心情,所以蘇健當然不讓的,就代替蘇信發號施令。
在場的侍衛如果說對,蘇信是佩服的,那麼對蘇健就是害怕的,因為蘇家人的家規,在輕衛隊這裏基本上都是蘇健一手主持的。
在場的這些人沒有幾個,我曾經在蘇健手下吃過苦頭,見了這個白麪閻羅的臉,就已經嚇得膽戰心驚了。
即便是蘇信的命令有些不合常理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之下也沒有人說出拒絕的話。
他們自然是不敢,在沒有上頭命令的前提下,就捉拿蘇信和蘇健兩個人,但是也不敢在明知這兩個人犯錯的前提下,還幫助這兩個人。
前者只能說,他們膽小懦弱,後者的話,就是觸犯家規了。
其實嚴格的說兩者都算出房價貴,只不過後者的性質實在太嚴重,所以即便是蘇健兇名赫赫,也沒有人聽他的話。
蘇健眼見周圍人沒有一個聽從自己的命令,不由臉色一肅,正準備發火的時候,他的手,就被另外一個人的手覆蓋住了。
“算了,不用為難他們了。”蘇信看都沒有看岸上的這些蘇家侍衛們,也沒有把頭轉向蘇健這一方向,而是一直盯著前路,如此說道。
蘇信就算阻止了自己,那蘇健自然也就聽命了。
但是下一刻,他那如豺狼一般的眼神,仍然鎖定了就近的一位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