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妲己無力的倒在地上，眸光渙散的看向他，聲線斷斷續續，聽得並不真切：“承情蠱……和別的蠱毒不同，只有母蠱。”

    說著，她咳出一口血，又繼續道：“小蒼蒼，如果是你，你會把蠱種在哪裏？”

    “我……”

    他不知。

    蒼亭踉蹌的跑過去，把她抱在懷裏，聲線抑制不住的顫抖又恐慌，“不是的，你騙我的對不對？”

    她那麼惜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會把承情蠱種在自己身上？

    蒼亭淚如雨下，“我帶你去找師父，求師父救你！”

    “咳咳……”

    一咳嗽就會牽扯到傷口，蘇妲己疼的臉都扭曲了。

    她費力抬手抓住蒼亭的衣袖，眼眸裡滿是固執的拒絕：“不、不要了……”

    死一點都不可怕。

    “小蒼蒼，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時……我教你的四皈依嗎？”

    蒼亭抱著她不動了，跪坐在地上，一顆心都碎成了八瓣兒，見她期待地看向他，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似的，哽咽了半晌：“記得。”

    一直都記得。

    “我……我想聽你……說給我……聽……”

    她又咳出了一口血，卻笑的異常滿足。

    蒼亭滿心酸澀，輕輕地說了一聲好。

    他閉上了眼睛，回憶著兩人第一次遇見的那一天。

    那時，她裝扮成一個風流的紈絝少年。

    而他，因為斬情劍的感應追上了她。她戲弄他，人人都知道門有三皈依，她卻說她只知道四皈依。

    “皈依道……”

    第二次見她，是天墉城主遇刺。

    城主府護衛高手重重，抵擋不了那刺客，她卻在眾人為難之中救下了天墉城主。那時，他晚來一步，並沒有看到她是如何趕走了刺客。

    他只見到她滿臉狡黠的笑，以及她身後那些流了一地鼻血的護衛高手。

    “皈依法……”

    後來，她纏上了他。

    他自知身為道門弟子，沒有抓到狐妖還連累了她，便承諾會保護在她身邊。

    他送她貼身的小鈴鐺，說有危險的時候就搖晃小鈴鐺，無論他在哪裏，都會出現在她身邊、趕回去就她。

    可她性子頑劣，不信任他，第二次又忽悠了他。

    “皈依經……”

    再後來啊，天墉城中仍舊每天都在死人，情況也越來越嚴峻。

    他在秘術夢境之中追蹤之時，看到了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那也是……他懷疑她的開始。

    可她縱有千萬般罪孽，他也不想看她慢慢困在嗜血符大陣中，他護她不成，兩人一同被捲入了陣法中，那也是他另一段記憶的開始。

    第三次，她忽悠他，大言不慚的說是他的妻子。

    現在想來，蒼亭心中仍舊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有記憶的他，脫離了道門弟子身份的束縛後，他就是一個普通普通的人。

    他因她吃醋，因她惱怒，因她犯殺戮，所有的七情六慾都與她有關。

    他只要她眼裏有他，心裏有他，分分秒秒……都是他。

    他看不得她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便是一隻雞，那也不行。

    “皈依……顏……姑……娘……”

    可最後他還是恢復了記憶。

    一切甜蜜的繾綣都在那一刻。

    戛然而止——

    他，親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