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塵……！”

    殘陽如血的虛空上方，響起了蘇妲己心悸的驚呼聲。

    猛烈的氣息碰撞之後，四方天空裡都有一剎那的死寂沉靜。

    蘇妲己瞪大了眼眸，眼睜睜的看著頭頂上方急速墜落而下的黑色人影。

    那是……白陌塵！

    蘇妲己腳尖輕點，站穩了身形，飛身至半空中接住他的身子。

    “白陌塵，你怎麼樣？！”

    蘇妲己的手探在他的脈搏上，當探到他的脈象全無時，心裏說不出來的沉悶窒息。

    眼睛有些酸，她不適的瞪大了眼睛，鼻腔裡填滿了一種酸楚感。

    這個人……

    這個人啊……！

    “咳咳咳……別害怕……掌門死了，沒有人……會在為難你了……”

    白陌塵費力的咳嗽出聲，他靠在她的身前，好半晌，才磕磕絆絆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蘇妲己心酸又想笑，“呵，他便是為難我又如何？用得著你來為我擋災？”

    他為什麼非要充當爛好人！

    白陌塵勾唇笑，他唇邊血色殷紅，大片大片的血跡浸透了身前的黑衣，分不清這到底是黑色還是紅色。

    “可惜了……”

    白陌塵費力的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

    原本那雙白皙年輕的手也蒼老如枯樹皮一般，他渙散的眸光落到自己的手上，遲疑了幾秒鐘，最終還是垂落了下來。

    “可惜什麼？”

    蘇妲己強迫自己情緒平靜下來，一邊瘋狂蓄力把修為灌注到他的體內想要修復他損毀的身體經脈。

    只是……

    白陌塵傷的太重了。

    她源源不斷的修為像是遇到了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似的，根本就挽救不了他衰敗走向死亡的身體。

    “可惜……可惜……”

    白陌塵張了張嘴，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他眸光渙散的看向遠方，無邊的思緒像是跨越了千年的時空，回到了從前那般莊周夢蝶的記憶裡。

    可惜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

    可惜沒能清醒如願的和你走過一個世界。

    可惜有太多遺憾和夙願沒有彌補。

    可惜……

    縱然可惜……

    從前的三千世界，眼睜睜的看著你從眼前溜走，在身邊消失。

    我追了一個有一個世界。

    終於能夠如願以償有機會存在於你的記憶裡。

    如果能用死換來你一點駐足停留的目光。

    死，又何懼？

    滄海桑田。

    眨眼不過千年。

    穿過無數煙雨的江南和瓊林古道，思緒翻飛，那些星星點點般消失的記憶全都回到了神識裡。

    氣若游絲的白陌塵陡然睜大了眉眼，渾濁的眼底撥開雲霧見青山，他最後一絲繾綣苦澀的眸光從蘇妲己的面頰上滑過，薄唇微張地喚她：“小狐狸……小狐狸……”

    蘇妲己渾身一震，“你……你喊我什麼？”

    雖然白陌塵聲音極低，但狐狸五感靈敏，她還是聽到了他最後喊的聲音。

    “白陌塵，你……你喊我什麼？”

    蘇妲己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然為何這個消失了千年的稱呼，她會在他嘴裏聽到？

    白陌塵，他到底是誰？

    只可惜，白陌塵再也沒法回答她了。

    他在神情恍惚地喊出這句話後，就輕輕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