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放開她！”

    夙衡看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殷紅的血染紅了他的唇。

    他一點都不憐惜疼的直皺眉的她。

    兩個人像是連體嬰兒一樣，親密的相擁在一起，如果……忽略他違和的厭恨的眸光。

    藥力再次襲來，他的眸光逐漸變得迷離起來，以至於他神志不清的時候……

    都沒有注意到她眼裏隱藏的愛憐和心酸。

    “自己”是恨她的。

    所以在整個等著藥勁兒過去的過程，他都從未有鬆開過咬著她的手腕。

    而她也不反抗，乖靜的任他咬著。

    趁他分不出精力的時候，隔著虛空一點點描摹他眉眼的輪廓。

    她的血滴滴答答的滴到了他素白色的裏衣上，綻放出點點血花……

    頹美至極。

    夙衡無聲的看著這一幕。

    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幾近透明。

    難道，這就是真相嗎？

    是自己錯怪了她。

    從始至終，這些不過全是自己自以為是的仇恨？

    夙衡失魂落魄的看著相擁的兩人，抬手，下意識的按住了抽疼的心臟，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

    最後，“自己”熬過了藥性。

    夙衡木然的站著。

    他看著先於“自己”起身一步的她哆嗦著穿好風衣，不捨得撫了撫他潮紅的臉頰，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偏殿。

    ……

    記憶的齒輪仍舊在轉動。

    但早已不受夙衡的控制。

    他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

    夢境？

    亦或是……未來？

    他看到“自己”對她的恨意一天天增加。

    他看到“自己”學會假意逢迎討好，企圖降低她的戒備。

    他看到“自己”暗中聯絡夙宴和朝中大臣，助他們顛覆鳳家。

    他看到最後的“自己”成功了，鳳家三百一十二口全被處以極刑。那天，汩汩的血水流了三天兩夜也洗不掉京都城的陰霾。

    他看到她哭到昏厥，再也沒有往昔太后的尊貴體面，落魄的像條狗一樣躺在他的面前求他。

    他還看到……

    她最後的結局。

    是他，是他一鞭子一鞭子的活活把她打死？！

    而她到死，也沒有向他吐露過她為他做過的那些點滴。

    “噗……！”

    看到這裏，夙衡猛然吐了一口血，整個人都在癲狂的邊緣，他自言自語，似瘋魔了道：“不，不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她死了。

    死相悽慘。

    是被自己活活打死的。

    他殺了她？

    殺了她？！

    夙衡心底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絕望。

    “輕輕……！”

    看著地上躺著早已涼透了的身體的她，他幾近窒息。

    夙衡撲倒她跟前，想要把她抱在懷裏，瘋狂地試了一次又一次，卻次次，徒勞無功。

    他，還是碰不到她！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夙衡歇斯底里的吶喊著。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最後整個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輕輕，我曾恨你入骨，甚至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可直到現在這一刻，我才發現，其實最該死的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