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渾身一凜，連忙低下了頭，態度語氣不知比之前謙卑了多少倍：“太后所言，奴婢謹記在心。”

    海棠走後，整個殿內都恢復了寂靜。

    “輕輕……”

    夙衡隔著虛空描摹她眉眼的輪廓，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沒多久。

    整個太后寢宮的宮人都察覺到了太后對待十五皇子巨大的轉變。

    以前無論十五皇子怎麼嘲諷、怒罵她，她都不會生氣，甚至等他罵完了之後還問他有沒有累著，招手讓宮人呈上御廚做的精緻菜餚。

    可是現在……

    十五皇子若是羞辱她，譏諷她，等待他的就是狠厲的鞭打和餓肚子的懲罰。

    最嚴重的是有一次十五皇子被餓暈了過去，他被太醫救醒了之後，連續病了半個月，還要每天拖著病體，跪在皇家祖宗的牌位前。

    宮人們私下裏都在議論太后厭惡他了。

    但只有縱觀全程事態發展的夙衡知道，她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爲了保護他罷了。

    可“自己”並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每被她鞭打一次羞辱一次，他就會會記恨她多一分，他無數次地幻想著如果能夠殺了她就好了。

    他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夙衡的心情由最初的複雜變得歉疚、悔恨。

    “自己”現在有多麼的恨她、恨不得她去死，他現在就有多麼的懊悔和自責。

    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護他至此？

    如果沒有這場夢境的機遇，或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護著他。

    可憐他還一直記恨她。

    “輕輕，對不起……”

    這句話是夙衡這段時間以來最常說的一句話。

    但他知道，無論他說多少句對不起，都彌補不了他的無知和……不明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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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衡發現，雖然她每次都用鞭子打他，力道看起來很大，但實則每次鞭子揮出去的時候，她都會把控好力道快速收回。他受的傷不重，反倒是她，每次過後掌心裏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礙於海棠在場，她只能把海棠支出去，自己一個人齜牙咧嘴的忍著疼上藥。

    夙衡從來不知她爲了保護他，做了這麼多。

    他看著她深夜一次次在夢中驚醒，然後偷偷跑到“自己”所居的偏殿檢視“自己”是否還安好時，他一顆心都快要悔恨到麻木。

    但似乎她做了這麼多，並沒有迷惑海棠，降低鳳家家主的懷疑心。

    於是，在“自己”傷好沒多久，海棠就又問她：“太后，您不是喜歡十五皇子嗎？為何從來沒有見您……碰過他？”

    說著，她從袖口裏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壓低了聲音道：“十五皇子簡直太不知好歹。您對他的寵愛是天下男子都羨慕不來的，可是他卻一次次的踐踏您的顏面，簡直罪無可恕！”

    “奴婢這裏有種藥，能夠讓十五皇子親近您，您看……”

    她指甲都陷進了掌心裏，明明很氣惱，卻還要裝作一副非常歡喜的模樣，一字一句地道：“海棠，你對哀家可真是……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