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搖頭：“你不要嚇六兒，他們到底給你吃了什麼東西？”

    言絲雲意識逐漸模糊，眼中緩緩浮現出一個白色的影子。

    她還在笑著：“你知道嗎？他長成了一個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眉目間盡是暖融之意，是一個溫柔有擔當的男人了。”

    不像她，二十年來生活在陰暗處，像陰溝老鼠一樣暗無天日，像絕症之人一樣苟延殘喘，而他像個太陽一樣明豔逼人，這很好。

    “我給他唱孃親小時候給我們唱的小調了，他聽懂了，六兒，我知道他聽懂了……。”

    六兒哭得聲都顫了。

    “小姐，你別說了，怎麼辦？我要怎樣才能救你？”

    她已經徹底陷入了混沌，喃喃的道：“足夠了，就算現在讓我去死，也無憾了！”

    西郊十五里外的流雲觀正籠罩在一片煙雨迷濛中。

    逸塵撐著傘，從流雲觀的牌坊穿行而過，晃眼間看見牌坊底下貓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逸塵怔了怔，正要蹲下詢問，那人猛的跳了起來。

    那是一個很瘦小的姑娘，渾身溼透，冷得嘴唇發紫，看向他的眼睛卻晶亮晶亮的。

    她不發一言，十個手指頭血肉模糊，顫巍巍的開啟手心上層層布包，露出一點細微的白色粉末。

    逸塵不明所以。

    小姑娘紅了眼睛，顫抖著聲音問道：“道長，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我家小姐吃了這個現在昏迷不醒，我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只能來找道長……。”

    小姑娘可憐的神情引得逸塵心一痛，連忙接過來聞了聞，又用指尖挑起一點捻了捻，忽然眉頭一緊。

    “是五石散，你家小姐吃了多少？”

    小姑娘哭得止不住聲：“我不知道，可能吃了很多。”

    逸塵二話不說直接就走：“人在哪裏，快帶我去！”

    小姑娘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我不能帶道長去，道長開些藥給我就行，求您了！”

    逸塵無法，只好把人帶回後殿，命人給了她一套乾爽的衣服，然後一頭扎進藥房，配好了藥出來，發現那姑娘根本沒有換衣服，而地上溼嗒嗒的洇了一灘水跡。

    逸塵還沒來得及開口，小姑娘已經一把接過那包藥，福了一福，扭頭就跑：“道長的大恩奴家來日再報。”

    說著便不見了蹤影。

    逸塵皺著眉頭，不知為何，總感覺內心隱隱不安。

    ……

    有人在絕望中掙扎求存，也有人在滲骨的冷意中遭受妒火的反覆煎熬。

    被折騰得只剩下半條命的李建昭、溫長卿剛踏出衛王府的大門，便看見一個小姑娘迎面走來。

    小姑娘春風滿面，手裏還拽著半截腰帶，搖呀搖，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老天爺怎可如此不公？他們披星戴月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她卻一副純真不黯世事的模樣。

    李建昭突然有個十分變態的想法：明天把她扣在議事殿，某人下黑手時多少都會顧忌著點形象，不至於太狠。

    嗯，就這麼辦！

    現下，心情不錯的小姑娘完全沒想到李建昭正在算計她，甚至都沒看見那兩個倒黴蛋正杵在門邊滿臉怨憤的盯著她。

    某人眼看就要蹦噠過去，忽然聽見程雙雙陸青遙拱手行禮：“三殿下，溫大人。”

    這纔回過頭了，一臉懵逼的道：“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李建昭：……

    溫長卿：……

    敢情人家視他們為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