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在國外留學，母親爲了不耽誤他的學業，一直對他隱瞞病情，直到最後，終於隱瞞不住了，這才通知他即刻回國，來見……最後一面。

    而地魔呢？那個時候，他又在忙什麼呢？

    哦，他在忙著開闢他的新江山，那個年輕貌美的妖姬，交際花似的陪著他遊走於各個酒桌，他回國之後，就一直守在病床前，眼看著母親一天天虛弱下去，卻一直沒有看到地魔的身影。

    “爸，你過來陪陪媽媽吧？”孫悟給他打電話，強壓著心中的憤怒和屈辱，“我和媽媽都很……想你。”

    “你媽媽現在需要的是治療，不是見了我病就能好的，再說了，我不拼命賺錢，又怎麼能給你媽付那麼高昂的醫療費？”地魔冰冷不耐煩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不待孫悟再開頭，那邊想起妖姬的聲音，隨即地魔就掛了電話。

    “兒子，你爸他忙，別……別打擾他了，媽、媽沒事兒。”母親拉著孫悟的手，費勁衝他扯出一個笑來。

    孫悟實在看不下去了，那張笑臉，看得他心疼得四分五裂，等母親睡著之後，他輕手輕腳出了病房，醫院冰冷的樓梯間裡，他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對著從窗戶“呼呼”灌進來的涼風，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抽完了一整包，纔回去。

    他發誓不再給地魔打電話，可是第二天，他就食言了，因為第二天一早，母親就病危了。

    “爸！爸！你快過來吧！媽媽她要……要不行了！”二十剛出頭的大男孩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孫悟最後一次見到母親的時候，是母親被送入搶救室，母親似乎有預感，這是她和兒子的最後一面，所以母親不願意被搶救，只是一直死死攥著孫悟的手，她已經說不出話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孫悟，都不願眨眼，似是是要盡力多看孫悟一眼，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媽，沒事兒的，治好了就沒事兒了，我在外頭等你。”孫悟強忍著眼淚，衝母親笑了笑。

    母親費勁地動了動嘴巴，要跟孫悟說些什麼，孫悟忙得把耳朵湊過去，可是不等聽清楚，就聽到身後傳來地魔不耐煩的聲音：“別耽誤功夫，趕緊讓醫生把她推進手術室。”

    一邊說著，地魔一邊使勁兒地將孫悟給拉開了，隨即一招手，旁邊的幾個醫生忙不迭地將孫悟的母親推進了手術室——

    “兒子！媽……媽捨不得你！”

    在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瞬，一直虛脫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的母親，驀地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喊叫。

    “媽！”孫悟再也忍不住了，哭號著掙脫了地魔，瘋了似的追上去，卻被手術室的大門給攔在了外面。

    他拍著門哭喊不休，最後被強行注射了鎮定劑，人這才癱軟下來，半昏半醒之際，他聽著地魔對著他冷哼：“你就只有這點兒本事嗎？”

    ……

    母親垂淚的臉，似乎就在面前，孫悟想著母親最後一次呼喚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難受的，似乎靈魂都要出竅了似的，他眼裏有淚光閃爍，垂下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拼命忍著淚，母親走後，他在母親墳前發過誓，這輩子，他絕對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落淚，不會讓他瞧不起，他一定得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