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四面
這個房間之中,血腥氣很重。
巴扎爾特微進來的那一霎那,便就聞到了這個氣息。
她有些無措的看了一眼燕青雲。
燕青雲給了巴扎爾特微一個安心的眼神,這也就是說明張德順應該是沒有事情的。
也可能是近鄉情怯,巴扎爾特微在離床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她現在真的是十分的害怕,如果自己過去了,會看到什麼,會面對什麼。
她也是害怕自己看見了張德順的模樣會接受不了。
這人大概就是這樣,不管自己身上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也是察覺不到疼的。
可是如果是自己在意的人,到了那個時候,便就是有很多的東西都不一樣了。
巴扎爾特微現在就是如此。
她在之前的時候,受過很嚴重的傷,曾經被萬箭瞄準,只是父親爲了鍛鍊她的反應能力而已,曾經深入高山,被比人還高大的野狼咬穿了肚皮。
可是現在想起來,那些事情,在當時的巴扎爾特微看來,一個小姑娘面對這些事情肯定是恐懼的。
可是到了現在,巴扎爾特微突然就覺得不值得一提了。
最後還是燕青雲出口催促著道:“將軍還是早些的看一眼吧。”
巴扎爾特微這纔回過神來。
對於現在的她來講,就算是這血腥氣,巴扎爾特微也是能夠嗅出張德順特殊的氣味。
燕青雲這句話表面上來看是讓巴扎爾特微去看張德順,但是理解的深入一下便就是讓巴扎爾特微快些走。
快些看完快些走。
雙方還在打著仗,巴扎爾特微在燕城之中出現實在是不合適。
如果要是她自己一個人前來,那倒還好,可是偏偏巴扎爾特微出現的實在是高調,駐守城門的將士們都看見了她,都知道這對面晉國的以前的女將軍出現在燕城了。
說句實話,對於現在的巴扎爾特微來說,這是一件十分不利的事情。
巴扎爾特微小心翼翼的到了張德順的床邊,張德順傷的確實有些嚴重,臉色也蒼白的可怕。
張德順身上的那柄箭先是被剪斷了箭頭,這才小心翼翼的被抽了出來,這晉國實在是陰險,在箭頭之上加了倒鉤,雖然沒有傷到主要的臟器,但也是九死一生。
張德順床旁的軍醫那可是瞧見了張德順到底是怎麼挺過來的,他現如今對於晉國的人,那也是一點子的好感都沒有。
畢竟能夠做出那種陰毒的東西的人,會有什麼好心眼?
而且巴扎爾特微晉國的相貌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圓臉,大眼,還有著高原紅。
這一看就不是平原裡如水一般溫柔的女子。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跟他們的長相完全不一樣,一出現便就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將軍這位姑娘是……”軍醫瞧著眼前的這個姑娘怎麼瞧怎麼覺得不順眼。
可能是因為這個姑娘真的是長得太過於明顯了吧,一瞧便就不是他們中原的女子。
燕青雲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巴扎爾特微對張德順用情至深,自然不會做出太過於傷害張德順的事情。
而且這個小姑娘做事兒也是比較有數的,她肯定不會在這裏做出什麼不合適的事情。
燕青雲對於巴扎爾特微的放心,主要也是來自於日積月累的觀察之中。
巴扎爾特微看到床上那個人的第一眼,眼淚都差一點的出來了。
張德順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和以前的英氣逼人比起來,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燕青雲沒有說話,只是做了個手勢,讓軍醫跟著他出來。
張德順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靜養。
所以倒是也不需要軍醫隨時隨地的看守著了。
兩個人剛剛出門,那軍醫就沒有憋住:“將軍!那個女子瞧著長相,分明就是晉國人!”
燕青雲點了點頭:“本將軍自然是知道的。”
“將軍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燕青雲擺了擺手,示意軍醫不用再繼續往下說了。
軍醫倒是也乖乖的閉上了嘴。
“你以為,本將軍為什麼會讓她進來?”燕青雲反問了軍醫一句。
“這個……”軍醫還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該要怎麼才能把這句話接下去:“屬下不知。”
“你啊你。”燕青雲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平時少看那些無關緊要的書,應該多多的聽一些外頭的傳聞。”
軍醫年紀大了,這外頭的風啊花啊雪啊月的他一直都不感興趣。
只是這軍營之中,大部分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平時裡討論的也就是這些東西。
還真的是讓他為難了。
“還請將軍明示。”軍醫一直都是擅長讀書的,可是在這種事情上理解的便就比較緩慢了,他並不知道燕青雲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意思。
燕青雲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可知這一次的戰役是由誰挑起來的嗎?”
軍醫搖了搖頭:“屬下並不知曉。”
“便就是裡面的那個女子。”燕青雲這一下可是把話說得徹底的明白了。
軍醫對於這樣的訊息始料不及,張著嘴巴驚訝了半天:“大將軍,您的意思是……”
“他便就是巴扎爾家族的獨女,巴扎爾特微。”燕青雲那麼一說軍醫倒是明白過來了。
之前確實好像是聽著有人說,這一次戰役完全是因為一個男人挑起來的。
之前副將軍也是在大將軍的面前,好像是有著懺悔的意思。
只不過是離得遠了,他沒有看清楚,現如今這麼一想,這其中好像還真的是有這麼幾分的貓膩。
“屬下差不多明白了。”軍醫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暑假並不是不聽那些閒言碎語,只不過是覺得那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實在是太低了,故而沒有放在心上,覺得他們只是在講笑話而已。”
“這可不是笑話。”知道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個發展過程的燕青雲斬釘截鐵的道:“這一次本將軍叫這個小姑娘到這兒來,主要的目的並就是想讓他把這件事情完整的解決了。”
巴扎爾特微是一個心裏有數的人,他既然來到了這裏,肯定便就是想要知道或者是瞭解什麼樣的事情,再怎麼說即將也就要成為太子妃了,他不可能跟一個敵國的男人不清不楚。
燕青雲也是10分的好奇,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女子到底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巴扎爾特微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想要撫摸一下眼前這個男人的臉頰。
但是想了想,他又不敢,又把手給伸回去了。
如果要是真的在這個時候和他有了肌膚上的觸碰,等他醒過來之後,又會不會覺得自己噁心呢?
巴扎爾特微只想要給張德順一個良好的印象,她不想要等著自己消失在張德順的生命中之後,對於張德順來說還是一個彪悍野蠻的晉國女子。
張德順虛弱的很,剛剛受傷,也不知道需要睡多長時間。
軍醫也是說過了,張德順這一次的傷害實在是驚險,能夠救回來,真的是他修來的福分。
巴扎爾特微看著張德順久久的不能回神,而後又嘆了一口氣。
她現在的心裏有一個想法,就是不知道燕青雲會不會同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燕青雲正在跟軍醫商議,張德順的傷勢到底什麼時候會好起來,同時也在猜測張德順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看著巴扎爾特微往這兒走了過來之後,軍醫立馬便就露出了防備的神情。
巴扎爾特微看著軍醫的這個神情,不僅在心中苦澀地笑了一下。
談無慾捂著胸口,只覺得喉間一甜,就嘔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動手吧。”他抬起了頭,擦拭著嘴邊的鮮血,對著眼前的男人道。
“不……”素還真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不可能……”
“你們這些人啊,不早就盼著我死了嗎?”談無慾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你現在不殺我,我也是活不過今晚的……”
“不準。”素還真喃喃道。
“不準什麼?”
“不准你死。”
談無慾聽了這話,微微的垂下了眸子,瞧不出悲喜。
“素閒人,你可是知曉自己在說什麼?”
素還真搖了搖頭:“不知曉了,總之你是不準死的。”
“唔……”談無慾有些難耐的扯了扯衣領。
遭了,本是想要求死,一了百了。
但是現在這難受的勁兒又上了來,燒灼著他的五臟六腑。
這該死的翻雲覆雨散!
“你若是難受,便就來吧。”素還真也瞧出了談無慾的不適,下意識的就要脫去外袍。
畢竟那麼多天,他都已然習慣了。
“你出去!”談無慾強撐著最後的一點理智,對著素還真吼了一句。
“不。”素還真目光炯炯,定了決心。
安隸舌尖微碰,胡生便如風中落葉,顫顫可憐。
素還真衣衫未褪,身子卻盡數落他人掌中任意褻玩。
談無慾十指縱橫,將滑膩肌膚做了戰場,挑弄抹捻,無所不至矣,這般酥癢難耐,素還真不免吶吶哼吟。
談無慾輕擰弄素閒人櫻首,有如撥弄弦,素還真隨之婉轉吟哦,甚是動聽。
談無慾因素還真如此,便笑道:“先如猛虎出山,現如今倒似幼貓。”
素還真聽罷雙頰緋紅,道:“我既從你,你又何必挖苦?”
素還真早已情動,底下亦是顫顫巍巍含露吐珠也,幸得衣衫遮擋,不叫醜態畢生,誰知談無慾手探下去,淋淋濡染沾了滿掌,他雖未言語調笑,只眉目間神色微動:“情趣而已。”
而在枯窯這一邊,唐絕紅著一雙眼,死死的護在自己胸前:“暴雨心奴!你敢!”
“有何不敢?”暴雨心奴趁著唐絕虛軟無力,扣住了唐絕的肩膀。
唐絕無法,逃又無處去,留又留不得,只能無力癱軟勉強立矣。
“若是你不肯,現如今也是不準了。”暴雨心奴苦笑一聲,執了唐絕手身下探之。
唐絕迷迷瞪瞪不知所以,神回軀殼,當下驚羞:“你!”
“實在無法……”暴雨心奴苦笑:“先前還可控,遇你便就不可了。”
“為何?”
“你為我之慾,非你不可。”
這夜雨傾盆,唐絕第一次聽了有人對他這般講這種非你不可的話。
長槍入了體,唐絕只覺如火灼水淹,身滾燙而氣不順,後庭被生生撐開。
唐絕只覺無力,如碧水浮木,沉江之船,只能攀附了眼前這個人,死依生隨。
“受不得便講。”暴雨心奴額上薄汗,只覺內裡炙熱溼軟,忍耐多時。
“無事。”唐絕咬牙。
而後就是入了最裡,唐絕不受,當下難耐的昂首:“輕些!”
果然是這一群中原人都不太喜歡自己。
“可是有事?”燕青雲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子,還真的是討厭不起來。
畢竟再怎麼說也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就算是因為她的緣故挑起了這一場爭議,但是再怎麼說,她對於張德順的那一顆心卻是真心實意的。
燕青雲的心裏也是有著這麼一個放在心尖尖上喜歡的人,他不能用自己這一科外人的心從而揣測他們當事人的想法。
換位思考,如果要是有人用這樣的用心揣測,他跟小皇帝之間,燕青雲也會十分的生氣的吧。
“張德順差不多多長時間才能夠醒過來?”巴扎爾特微也是開門見山直接的就問出了他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燕青雲對於這個問題是回答不上來的,只能瞧了瞧身旁的軍醫。
軍醫我看了一眼言情語那個眼神,就像是在詢問燕青雲,他可不可以把實話說出來。
燕青雲點了點頭。
“差不多需要三四天吧,在這期間,需要有人照顧。”軍醫本來的意思應該是想要表達張德順到底傷的有多麼的重。
可是這句話在巴扎爾特微的耳朵裡就像是軍醫告訴她,她是有機會留下來照顧張德順似的。
“大將軍奴家能不能在這裏照顧著他,直到他醒過來?”奴家這個詞是中原女子對於自己的稱謂,巴扎爾特微這般的稱謂著自己這邊就是說明他在此時此刻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個真真正正的中原女子了。
燕青雲嘆了一口氣,他也是知道,既然這個小女子敢單槍匹馬的來到雁城,肯定是做了萬全之策。
張德順之所以不敢接受這個小女子,最為主要的原因便就是兩個人的立場不同。
如果要是巴扎爾特微是中原的女子的話,想為張德順便就會接受了吧。
可是這世間之上,哪裏有那麼多如果。
“如果你要是有這個心思的話。”燕青雲這樣一說,便就是給了巴扎爾特微的一個十分珍貴的機會了。
果不其然,巴扎爾特微聽了燕青雲這般的講,眼睛當時就亮了:“燕大將軍的意思是……”
“留下來吧。”燕青雲嘆了一口氣:“但是你要把晉國那一邊的事情處理好,如果要還是亂糟糟的,他們尋不到你,那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定然會把該要解決的事情全部都解決掉的。”巴扎爾特微這般地對著燕青雲承諾著道。
人家姑娘都這麼說了,燕青雲當時也不好說什麼。
確實也是,就算是巴扎爾特微在這戰場之上如男兒般的驍勇,但是歸根結底他也是一個女兒,身在有些方面一定是要比男兒細心著的。
就算是他能夠幫著做一些精細的活倒也是好的,在這軍營之中處處都是大男人,他們哪裏懂照料人這種事情。
“那邊就好。”燕青雲對於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想法,一時間也是琢磨不透,她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就算是這個結果不好,他也覺得這小姑娘便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明知粉身碎骨灰飛煙滅卻無怨無悔。
其實說到底,這種做了也沒有結果的事情,何必呢?
但是偏偏就是這樣的事情,愣是被這樣的一個小姑娘給堅持下來了。
冬日的寒風一下下的推著門板,殘破不堪的門板發出吱呀呀的痛吟。夜色如墨,一彎兒明月掛在空中,柔柔光光輝似上好綢緞,印在午後新降的白雪上,也印的樹枝兒的影兒明明滅滅的在地上張牙舞爪,形同鬼魅。
一瘦小的身影從遠處踉踉蹌蹌走來,腳印在新鋪的白雪上輕輕淺淺,時不時還被劃上一道腳痕。
細細看來,那人披了棉絮破洞披風,整張臉五官平平無奇,因飢餓寒冷多日未食,兩頰凹陷,且雙目無了神,手中木棒輕點尋路,竟是個瞎子。
口中熱氣變成了白霧,那白霧似是能勾人魂魄的無常,呼一分,那人就弱一分。
終是走到了那破門前,那人滿是凍瘡的手在門上敲了幾敲,喚了聲老爹。
破門吱嘎一聲開了,門後是個同樣破落的老者,一身破洞麻布衣裳也是洗的乾淨:“許丫頭,可是買到了藥?”
走入屋中,老者遞上一隻小小的暖爐,那人抱著暖爐暖了許久才沙啞道:“藥鋪老闆說只能賒一次了,再有下次便不給我們賒了。”
“能賒便好。”老者滿臉皺紋笑成一團,幫那人脫了棉絮破洞披風,披風下的人瘦弱的可憐,臉上手上耳朵上密密麻麻的凍瘡,嘴脣乾裂著滲出血絲,想隨老者笑也笑不出。
屋內只有一盞小小的油燈,四處破破爛爛卻收拾的乾淨,可見家中主人勤勞。
“對了……”老者掏出披風內的藥包,轉身拿了藥罐,開啟藥包倒了進去:“許丫頭,你名兒叫什麼來著?”
“許如清。”許如清看來是暖和過來了,活動了一下曾被凍僵的身軀,好奇問道:“老爹問這做甚?”
老爹嘿嘿笑了兩聲,往藥罐里加了水,放在了爐子上:“今日陳婆來過,說你一姑娘也是到了婚嫁的年紀,想著給你找一人家……”
許如清嘆氣道:“不用。”
“你也知道,老爹歲數大了,不知何時就……”
“老爹!”許如清有些惱,氣道:“可不得胡說,老爹身子硬朗著呢!”
藥罐在爐子上咕嘟嘟的冒著熱氣,屋內寂靜許久,老爹才訕訕道:“那便……緩一緩。”
許如清的面色這才緩下來:“他可醒了?”
“尚未,不過氣色好了很多。”老爹顫顫走了幾步才能看出這老爺子是個瘸子,許是冬日寒冷,本就行動緩慢的老爹更慢了
“那就好。”許如清摸摸索索的站起身:“不枉那些藥錢。”
老爹執了油燈進了裏屋,床榻之上躺了個人,燈光昏暗只能瞧了出來這是個男人,身軀有些高大,在老爹的小床上有些擠
“養好了便讓他走吧。”許如清又道
老爹嘆了口氣:“養好再說,也不知哪裏的人如此狠心,把他傷成這樣扔在雪地裏,若不是我餵雞時細心了些,怕這人早死在這場雪裏了。”
許如清默。老爹又道:“正如那時的你一樣,被剜了雙目棄在荒野,幸虧大牛遠出,否則……”
“說到大牛,不知他何時回來”許如清似是想急急岔開話題。老爹後知後覺才知自己言語不妥,訕訕笑道:“前些日子託人來信,道是快了。”
外面的雪依然沒停,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小了些。
做完飯的屋內熱氣騰騰的,桌上的白菜豆腐似乎也可口的很。
許如清和老爹坐在桌前,剛要動筷,便被裏屋咳嗽聲引了心神,放下碗筷急急走去。
白日可瞧清了那男人的眉目,劍眉入鬢,生生瞧出了幾分霸氣,如刀刻的五官俊朗不凡,禁閉多日的星目此刻微眯,偏了腦袋靜靜的望著這小破屋和老頭和丫頭。
“你醒了?”老爹手在他面前虛晃幾下,見這男人有反應才放下心來。
“這是何地?”音色低啞,向來大概是剛醒的緣故。
“喲,可算醒了。”許如清冷冷開口:“醒了養養便走吧,別忘了把湯藥錢留下……”
“許丫頭!”老爹低聲輕喝,許如清這才閉了嘴。
男人抿著嘴,似是不滿,良久閉眼嘆道:“為何救我。”
“那日我見你躺在我家菜園旁邊,見你一身血,想來定是哪家的犯了錯的奴僕受了罰,若是讓你死在我家門前,未免太不吉利”老爹輕拍男人道:“養好傷後,你若是想走便走,不需留什麼湯藥錢。”
男人也不知是因為“湯藥錢”三字發愁,還是身體本就不適,皺了眉一臉苦相,一直喃喃:“為何救我。”
“救便救了,你活著就是,一直叨叨個什麼?”聽不過他的碎碎念,看不過他這副死樣子,許如清出口冷道。
“許丫頭,你去外面先吃飯,這兒交給我”老爹道。
“哼”許如清摸索輕點木棍,踉踉蹌蹌的往外走,男人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子竟是瞎子。
“瞧見了吧”老爹道:“這丫頭都看不見物事了,還能好好活著,你一大男人有何心結非要尋死?”
“老人家,本……我先謝謝你。”男人掙扎著坐起,周身極為疼痛,他皺著眉在老爹的幫助下才坐了起來:“但老人家,您不知我是誰,怎可救我?”
老爹嘿嘿一笑,憨厚道:“我看你歲數不大,尋思著是不是哪家做錯事情的奴僕,若是那麼年輕便送了性命,如何向父母交代啊?”
男人默然良久,開口道:“老人家……我……並無父母……”
老爹默然,良久道:“那便在這住著,待傷好全了再走。”
男人有些動容,這老人家竟是如此的良善,他長吐一口氣,應道:“好……”
老爹正欲開口,那竹棒輕點地的聲便又傳了來。
門外的許如清手裏拿著個煮熟的地瓜,天冷,地瓜早已沒了熱氣。
竹竿又邦邦邦的響了起來,那粗布衣裳的少女便立在了床前。
手中地瓜前遞:
“吃了,別死在這裏了。”
男人盯著那手良久,發紅的手上長滿了凍瘡,四顧這屋破舊不堪,一老一盲又是如何存下來的這些吃食?
想來十分不易。
男人擦了擦眼淚,這才咧開一口整齊的白牙:“哎。”